负师恩: 1、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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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摸他的头,夏诉霜翻身又睡了过去。

    背后沉默了一会儿,被子被他拉上稍许,才响起离去的脚步声。

    “元日都不得休息,师兄还真是得太子看重。”项箐葵叹了一声,便不再管,又细细打量师父的装束来。

    师父原本的容颜描风画月,其容皎若清辉,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建京时兴奢丽之风,装扮在她身上,和原本的气质却并不相悖,可见首饰选得精妙。

    如今夏诉霜整个人宛如细腻的工笔,那勾勒过的笔触,看就了挪不开眼,便教人心里痒痒。

    “是师兄挑的吗?”

    项箐葵纳罕地看着她乌发上坠下的红宝石,还有颊上扑的桃粉色的胭脂,实在是衬极了师父如雪的肌肤。

    夏诉霜点了点头:“是啊。”

    她住的院子里,梳妆台上其实不放半点钗环首饰。

    世人不知,一剑孤绝的江湖剑仙夏诉霜,其实有一个大大的弱点。

    那就是她在做选择上,有十分的困难。

    夏诉霜在山上时,曾被请为一对儿她救过的猎户夫妻主婚,当地有一习俗,会请主婚人将一束新鲜的桂花送予新妇。

    主婚前,已有好几束桂花放在了贴“囍”字的盘中,结果夏诉霜还是差点耽误了人家成亲的吉时。

    宋观穹当时就在一旁,听着师父念叨:“这一束好,带着露水,新鲜,这一束也好,花开得盛,一定多福……”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选。

    最后还是宋观穹见堂上气氛不对,将一束桂花塞到师父手里,推着她转身,才没有让婚典出乱子。

    不过自此夏诉霜也在十里八乡闻名了,痛失了所有主婚的资格。

    对于此事,夏诉霜本人极为羞窘,不许别人再提,更是避着那些生活在多难山周遭的猎户农户。

    时日一久,人人传扬多难山的山主脾气愈发古怪莫测,性情冷如寒冰。

    到了建京,这毛病也没改,满匣的首饰放着,她反而披散着乌发,半天踏不出房门。

    其实装扮之事,她拿不定主意,让院中女使做主即可,但宋观穹倒是不嫌麻烦,每日都将钗饰衣裙拢成一套送过来。

    日日不同,她尽换上就是,省了许多犹豫的工夫。

    是以夏诉霜抵京的每日穿戴,都是出自徒弟之手。

    师徒俩又说了些别的闲话,定国公府采买的仆人已经回来了,马车又继续往安德寺去。

    马车窗外响起了“嘚嘚”马蹄声,夏诉霜听到,以为是宋观穹办事回来了,掀开了帘子看去。

    车窗外确实行过一匹马,却不是她的徒弟,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子。

    幞头青袍,身形有些干瘦的身子颠簸在马背上,眼睛看过来,有些直勾勾的。

    他们认识吗?夏诉霜有些疑惑。

    杨少连见她半点羞怯也无,心道民间习武的姑娘果然奔放大胆,今日还打扮得这般隆重,甚得他心,莫非是知道了阿姐要为他们二人保媒的事,特意为自己而打扮的?

    若他盯住的是建京的小姐,只怕帘子早落下去,还要被骂一句“登徒子”,可夏诉霜不懂男人长时间注视的含义,疑惑地看回去,等这位陌生人说有什么事。

    两个人都不说话,对视之间,男人的心思就活络了。

    他是定国公夫人的弟弟,能瞧上这个山野女子,是她莫大的荣幸,可不就上赶着吗。

    杨少连驱马靠近,更见她容色有别于初见那日的清冷仙子,添了几许顾盼流转之意。

    “老伯,你有什么事吗?”夏诉霜礼貌问道。

    老……老伯?就算他一早刚从平康坊出来,至于这么精神不济,让她认成了老伯?定然是开玩笑。

    杨少连抹了一把脸,平复面色,呵呵说道:“莫要玩笑,你今日打扮得甚好,待会省得我阿姐费心,尽早说定了,我好有空带你在安德寺逛逛。”

    说罢,还要伸手来摸她的脸。

    夏诉霜不知他是谁,但听得懂话中意思,又见伸过来的手,立时皱起眉头。

    原来是一个登徒子!

    她向来对这种人没甚好脸,师父白祁山人过世之后,就常有江湖人上山寻衅,其中不乏对她出言不逊,言及要将她收为禁脔,污言秽语,叫人恶心。

    那些人统统都让夏诉霜打了下去,重则削了手指。

    上山挨打的人中有些是成名的江湖高手,他们落败,引得更多人上山挑战,是以夏诉霜纵然不曾下山,也打出了个“一剑孤绝”的剑仙之名。

    之后她不胜其烦,隐居到了多难山中更隐秘的地方去。

    没想到在建京也遇见了这样的无耻之徒。

    她退开避过了杨少连的手,腕上冰丝抖将出去,缠在他另一个腕上。

    杨少连牵着缰绳的手不知为何一紧,紧接着一股力道扯得他身子一歪,跟着整个人跌下马去,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包了铁皮的车轮滚过,差点把他的脸碾了。

    杨少连顾不得疼,后怕得连连往后蹭,等马车走远了,才敢看自己的手腕,冰丝勒出血淋淋的一道。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个贱人,给脸不要脸!”

    项箐葵听到那男人说的疯话,气得要骂回去,结果人猛地摔了下去,她就知道,是师父出手了。

    但她气不过,探身出去又骂了一句:“哪来的蠢货,还敢在这儿出言不逊!滚远些,不然削了你的舌头!”

    “他难道不认得这是定国公府的马车?”项箐葵坐回来,还有些愤愤。

    “想是认错了人。”

    夏诉霜将那段沾血的冰丝扯断,丢了出去。

    另一边,杨少连马都不骑了,一瘸一拐去了阿姐的马车。

    定国公夫人杨氏的马车在最前头,杨少连要见阿姐,也得从最外头的女使开始求传话,话传了一盏茶之久,才让他登上马车。

    杨氏积年养尊,雍容明艳的脸上看不出年岁,宋观穹的好样貌正是出自于她。

    她抱着手炉靠在织金软枕上,听到动静,掀起了眼帘看去,便是这一瞥,也掩不住凌厉的审视,

    “什么事?”

    “姐姐,你得给我做主啊!”

    杨少连将前因后果一说,还给杨氏看自己脸上、手上的伤。

    杨氏扫了一眼,“我还未跟她说,你急什么凑上去,别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让一个江湖女子看不起。”

    不怪她不关心自己这个弟弟,杨少连虽唤杨氏为姐姐,但他也不是杨氏的亲弟弟,而是杨氏父亲因年老无子,就从堂亲里过继了杨少连给自己养老送终的。

    这杨少连原配早亡,一直不曾抬妻,三日前在夏诉霜抵京之日,看上了人家,才来求杨氏说和,虽说是娶继室,但也算是夏诉霜天大的福气了。

    杨氏对儿子这个所谓的女师父,是极为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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