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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黑月光他卷土重来》 50-60(第14/20页)
声。
“再见?了,秦轲。”
*
等秦轲回到家时?,宋奶奶有些诧异:“你就回来了?”
他的表情有些冷峻,又垂眸看着握在掌心的水杯,沉默片刻,小声道:“奶奶,我回来收拾东西。明天还是照常出?发?,十天赛程……”
微妙停顿片刻,他语气笃定:“我答应了南昭,要全力以赴,我们一定能拿到好成绩!”
宋奶奶有些意外?,可仿佛又在她的意料之中:“南昭是个好孩子。”
她揉了揉秦轲的脑袋,安慰道:“会没事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让他一定来找我们,知道吗?”
“嗯。”
秦轲点?点?头,他冷静地判断着——南昭有些不对劲,他也不对劲,虽说他方才插科打诨,将严肃的话?题一笔带过了,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十天,是他们互相留下?的缓冲期,也许等他回来后,就能弄明白了。
但秦轲永远不会想到,此后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他都想回到那天,告诉那个无知无觉的自己,不要离开。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要离开。
因为这将成为他人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
明天就能办理?出?院了,沈南昭晚上将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堆在了一旁。
夜幕降临,医院里灯火通明,窗外?落入的月光根本无法?与这种冰冷的人造产物抗衡,它被驱逐过道的一隅,落在了坐着的沈南昭身上。
他忙碌了一天,刚从晾衣的大阳台回来,此时?正坐在无人过道的椅子上,看着手中的校牌怔怔出?神。
照片上的秦轲笑得明朗,像是炽热的太阳,耀眼夺目。
我为什么不想欠他的呢?
在外?婆入院那天,他最好的选择应当是秦轲,可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地去?找张宇天。沈南昭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直到今天,他又从秦轲嘴里听到了同?样的问?题——
他悚然?发?觉,一把利刃早已从帷幕后露出?锋芒,也许它早已藏在了那里,只是一直未被发?觉罢了。
只等某日,在众人无知无觉的时?候,挥出?致命的一刀。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旧校牌,终于能够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了……他之所以不想欠秦轲的原因,本就源于更深的欲望。
因为欠得越多,他与秦轲之间?的差距就会被无限拉远。而?他妄图以平等的地位,站在那人的身边。
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沈南昭突然?浑身战栗,一种从所未有的恶心感油然?而?生,几欲将一颗心呕出?来。
秦轲对他特别好。
但那人可以对他好,却不能“特别”。
要及时?止损,他一遍遍告诫着自己。
在彻底撕碎和平表象的利刃挥下?之前,沈南昭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将自己的身躯迎了上去?。
忍受着穿心而?过的痛苦,他死死守住了“秘密”。
他不能再被抛弃了。
“外?婆,我好像一直在拉他下?来。”沈南昭突然?喃喃自语,他长睫湿润,一直摩挲着校牌断裂的伤痕,“他从来不用委屈自己,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校牌、水杯……他都没必要迁就我。”
“他还要和我道歉,有什么好道歉的呢?”沈南昭说给自己听,“没有谁能管谁一辈子。”
我是水蛭吗。
他看着狭小的窗外?,一轮孤悬的明月,月光像是盐一般,干干净净地洒在身上,被灼伤的痛感从指尖一路蔓延,点?燃了他的全身、乃至五脏六腑。
他燃烧起?来了,由内至外?,像是月夜旷野里燃烧的枯木,在寂静无声中化为灰烬。
阳光阴影,如影随形
次日, 在秦轲的飞机收起滚轮,飞离南城机场的跑道时,沈南昭正将大包小包的东西装上了出租车的后备箱。
他似有所感, 看了一眼时间, 就像见到摆在窗台的琴被拨动, 琴弦微颤,发出了一声?晦涩的颤音。
沈南昭心念微动, 抬头望向了天空, 只见蔚蓝的天际上, 零零散散扯碎了棉花般的云朵, 是个适宜远行的晴朗天气。
“伢仔,出发了撒。”出租车司机露出了白牙,他带着浓厚乡音唤了一声?。
沈南昭才恍然回神,他露出了笑, 客气道:“好?了, 师傅。”
他转过?身,弯着眉眼, 奔向了候在路面的佝偻身影——
与?翱翔云端的梦境不同, 这才是属于他的家。
回到了家,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沈南昭将老外婆安顿好?,又收拾了东西,准备了晚餐。
等到老人吃完饭, 上床休息后, 他终于有了独自喘息的私人空间。
沈南昭洗干净碗, 他擦干手?,神情肃穆地从衣柜深处摸出了一个陈旧的信封, 它的开?口褶皱处已经泛起了毛边,要掉不掉地挂着,像是蛛丝连接在枝头上的枯叶。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小心地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彩色照片,塑封的边缘已经开?裂了,还有一封对折的信。
信纸已经泛黄,哪怕放了除湿剂,但它不可避免受潮又风干,最后成了海涛涨退后褶皱的沙滩。
沈南昭没再展开?信纸,上面写的内容他甚至可以?背出来。无非就是说“对不起”,说每个月会给?他们存八百元的生活费,说她已经有了新家庭、新生活。
那个名为母亲的女?人,将年迈的、年幼的累赘遥遥抛在了身后。
他将那张照片捏在指间,垂着纤长眼睫,认真地描摹里面的画面。
照片保存良好?的,由于时间久远不免有些褪色,里面的女?人穿着红色毛呢大衣,是很普通的款式,袖口明显起了球,显得日常又质朴,而在她温暖的怀里,正抱着一个小小软软的娃娃。
那是个留着细软胎毛的幼童,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正东张西望,好?奇地啃着手?指,打量着照相馆四周的卡通布景。
女?人正垂眸看着自己的孩子?,妍丽的脸上满是为人母的慈爱,只是瞬间的温柔却被照相师捕捉,定格成了一张薄薄的,坚韧的塑封照片。
一种怨怼在沈南昭心底最深的角落生根发芽。
或许在当?年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刻,这种名为“嫉妒”的罪孽早已滋生,如今在无人处已经扭曲成了缠绕的树藤,它盘踞在他的心脏上,死死握住,甚至让他的每次呼吸都如此艰难。
沈南昭神经质地用手?指一次次划着女?人的胳膊处,他恨不得将她的手?扯开?,把那个碍眼的小东西远远扔开?,将自己塞入她的怀抱。
他可以?拥抱着母亲,闻着她发丝的清香,也许是最廉价的薄荷味洗发水,但谁又在乎呢?他可以?在女?人温柔的怀抱里,肆无忌惮地哭泣、玩闹……然后叫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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