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草原之后: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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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荒提及了封赏。

    “你们司家于社稷有功,此功不可没,朕要好好犒赏你们父子,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

    此话落下,久久无声。

    二人似是没料到李景宴会提及犒赏,有些怔忡。

    良久,司楠突然上前一步,鼓足勇气说出了藏在心中的愿请。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李景宴方开始还是面容平静的,说道:“司少将军但说无妨。”

    可司楠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当即脸色大变。

    司楠说的是:“还请陛下彻查当年军械走私案,还司家、徐家还有一众无辜受牵连之人,一个清白。”

    他嗓音朗朗,话语清晰,掷地有声。

    此言一出,神情大变的李景宴有些坐不住了,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死死抓在椅子上,手背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玉白的皮肤下青筋暴起。

    司澧察觉到了端倪,出言责备司楠,“楠儿,陛下面前,你休得放肆!”

    可司楠此刻却因情绪澎湃,无法收止,他眼眶泛红,固执申辩道:“父亲,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说,日日夜夜都忘不了徐家满门忠烈惨死,誓要为徐将军伸冤吗?”

    司澧闻言,眼神抑制不住地震动,微微泛红,但紧紧只是片刻,他便隐藏了情绪,板下脸来教训儿子,骂道:

    “混账,为父何时与你说过这些了!”

    司楠据理力争,“父亲,陛下还未言可否,你为何就突然怯懦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最终竟生了争执。

    李景宴坐于高台,旁观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眼神闪烁,沉默了半晌,最终出言相劝。

    “司平侯莫要动怒,司少将军年轻气盛,一时意气用事,缪言无行也是有的,无碍的。”

    司澧听李景宴如此说,稍稍松了口气,“犬子无状,让陛下见笑了,臣回去后定会好好教导,让他今后不敢再生放肆。”

    听他这般说,李景宴淡淡一笑,大度道:“司平侯多虑了,朕不会介怀。”

    “多谢陛下宽宏。”

    司澧抱拳恭敬行退身礼,“那臣便携犬子先行告退了。”

    司澧转身要走,却见司楠尤立在原地,一脸悲愤,满是不服气的样子,便一把将他拉拽着往回走。

    拉扯间,司楠系在腰间的香囊滑落,无声跌坠在了地上。

    日光下,彩锦生辉。

    不多时,一道修挺的身影缓缓靠近,弯下身来,金丝祥云滚边的袖口下,一只修白如玉的手,将其捡了起来,把在手中翻看起来。

    *

    平城

    太明宫,正殿之内。

    呼延海莫金冠玄袍,气度非凡,高坐王位之上。

    接受着群臣朝拜,三呼万岁。

    北朝建国已有一年,后位却一直悬空着,是以群臣今日便联合着上奏此事。

    大殿内,数名官员站出来,谏言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如今后位空悬,您又不纳妃子,何来子嗣,延续国祚?”

    “是啊,大司马说得有理,如今国家安稳,政律严明,百姓得以休养生息,陛下也该多考虑考虑子嗣之事了。”

    “陛下正值壮年,若膝下一直无嗣,恐怕会让旁支虎视眈眈,以致宗室不稳啊。”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嘈声四起。

    无人瞧见,高座之上的呼延海莫,面上已是阴沉一片。

    “朕说过了,朕的皇后,只会是中原神女一人,除了她,朕此生都不会再立别的皇后。”

    话音落下,众皆哗然,不知是哪位官员说了一句:

    “可神女已经殒身多年了……”

    霎时引来场上鸦雀无声,人人自危。

    因为此事,早已是举朝讳莫如深、谈之色变的事。

    果不其然,此话引得呼延海莫震怒,他面色如墨,毫不留情下令道:

    “拖出去,扔到岷江里喂鱼。”

    瞬间,侍卫出动,将人拖走,哀嚎声响彻满殿。

    众人见此一幕,吓得瑟瑟发抖,无人再敢发声。

    朝会就此结束,群臣四散离场。

    呼延海莫站起身,缓步迈下台阶,徜徉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高大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他徐徐走出大殿,并未去偏殿批阅文书,而是转道去了太华殿。

    太华殿是早早便已修缮完毕,用来给皇后居住的寝殿。

    呼延海莫走进去。

    殿内收拾得很是干净,物件摆放的整整齐齐,都是司露以前用过的,喜欢的,香炉里点着她从前常用的幽兰香,连来来往往的宫婢,也是从前跟着她的那些。

    一切看似都未变,但实际早已物是人非。

    佳人已去,此处早已成了空中楼阁。

    可这几年里,呼延海莫只有来到此处,方觉自己是活着的,因为这里有她的气息,也是如今他能够去到的,离她最近的地方。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他亲自带人去搜寻了数日无果,最终在岷江下游,打捞上来数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其中一具,身形相似,还穿着她那日所穿的雪色霓裳羽衣。

    那一刻,天崩地裂的惊骇,让他生生呕出数口心头血来。

    醒来后,呼延海莫只觉心都像是被人挖空了,撕心裂肺的痛楚,无法抑制的恐惧。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相信她已经死了,说是不愿,其实是无法接受。

    他只要一想到她死了,整个人就像是坠在了茫茫黑暗中,再不见一丝光亮。

    他如今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还心存着一丝信念。

    司露还活着的信念。

    整个北朝,人人都在传颂神女为救苍生、以身祭天的故事。

    可他偏偏不信。

    他不信她会这么轻易就死去。

    他觉得她定是躲起来了,或许此刻正藏身某个角落,等着他去寻到她。

    *

    长安

    春来医馆

    这一日,司露从医馆出来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一位故人。

    暮色时分,霞辉漫漫。

    徐徐清风卷携着春花,拂动着她面上的轻薄的绡纱。

    不远处,夕阳余晖下,身形修挺的男子着湖蓝色锦袍,腰间玉带横陈,面容满是儒雅,一双眉眼风逸,说不出的温润,他徐徐朝她走来,踏过满地斜阳碎金,有种时光交错之感。

    一眼万年。

    司露立在原地,静静瞧着他,带着愕然和迷惘,连呼吸都放慢了。

    依稀仿佛回到了过去,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让她沉溺在遥不可及的梦里。

    “露露,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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