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重生):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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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中箭倒下, 身下鲜血汩汩流出, 浸染青石砖路。

    甬道内, 惊呼惨叫霎时响彻云霄。

    竟然?——

    那领头前?朝遗民奋力挥舞长刀抵抗箭雨,已是倏得醒转过?来, 晓得正?阳门禁军调动怕是迷惑连珣与公主的幌子,连凤举怕是明知?他二人要合谋逼宫, 却顺水推舟做了这瓮中捉鳖的局,欲将?前?朝遗民引至宫中一网打尽!

    是他们低估了连凤举!

    身后银芒箭阵,脚下尸横遍野,却是无武艺傍身的无辜百姓死伤更?为惨重,只惜他们到死亦不知?原是因何而亡。

    劲箭如蝗,合着那不绝于耳的凄厉惨叫声,一波接着一波毫不留情?。

    遽然?,轰鸣裹挟地动再次袭来,墙头弓手身形不稳便射有不中,众人稍得片刻喘息之机。

    正?在此时,甬道入口又有人潮灌进,前?朝裹挟百姓的两波人马就此汇合,哀鸿遍野中群情?激奋,天地摇晃间重整旗鼓,众人趁势一鼓作气冲出甬道,往中庭杀过?去。

    “当?兵的杀人了!”

    “皇帝让当?兵的杀人了!”

    “冲啊,大伙儿?去讨要公道啊!”

    “……”

    弓手眼见阻拦不住,随即便分出人马追击在后。

    *****

    申时四刻,地动稍歇,御花园中一片狼藉,人声嘈杂,宫人再次陷入恐惧之中,更?有甚者被吓哭出来,尤不能信山戎已兵临城下,又有姚家亲族与门徒欲趁乱逃离,被禁军似赶兔子般压着回来。

    禁军乱过?一瞬,复又归位结阵,谢昭宁震惊之下,眺了眼连璋与霍长歌,确保二人安然?无恙后,方趁机再往太子身后挪动站位。

    太子心悸般喘息不止,面色越加苍白,连璋短瞬惊愕之后,抱着伤臂只伤怀而讥讽地眺着太子,似也未曾认出其身后的谢昭宁。

    这座皇城十几年前?,曾因前?朝国君的退让免遭战火侵扰,列位贵族、宫人多数亦是生长于太平新朝之下,已安逸的太久太久,黄沙硝烟亦离他们太远太远了。

    如此动静,山戎必是用上了投石机,掷了甚么巨物,可那爆炸震动又非巨石垂落导致,难不成——

    霍长歌纷乱之中心念一动,侧眸探究窥那久居凉州的前?朝公主,却见她反手扣着软在她怀中的连珍,一副“仇者快”的模样,眉目间的凛冽杀气已为怨毒的希冀所取代,左手始终隐在连珍身后,似眼下并不着急结果连凤举性命一般,混乱之中竟毫无动作。

    霍长歌心下便有了计较。

    ——猛火油,怕赫氏与山戎送去了仅凉州所有的猛火油,制成了那传说中摧山崩石的猛火油罐。

    这才是赫氏匿于掌心的最大筹码,也是她忌惮与霍长歌坦言相告的最卑劣手段。

    霍长歌眼前?一时晃过?入宫前?,坊间二楼之上,赫氏那眼神变换——自期望至绝望:她已给?过?中都百姓机会,只他们不把前?朝的命当?命,她便也不把他们的命当?命了。

    她恨的不只是连凤举,还有前?朝末代皇帝以命换出的却从未对他心存感?激的一城百姓。

    在她心中,前?陈已亡、社?稷已死,这中都既皆是狼心狗肺之徒,那毁便毁了,就让这座城池回到十六年前?该有的轨迹上,经一经战火吧。

    连珣在那地动中似喜还悲,神情?古怪错愕到无以复加,他下意识挣扎之中,被禁军反制双臂压跪在地。

    他亦抬眸诘问般瞪向赫氏:他本欲背水一战,赌赫氏顷刻杀了连凤举,熟料原该酉时压境示威的山戎,却在此时大举攻城?!

    连珣脚下棋路四方掣肘,日暮途穷方觉荒谬,他自作聪明促成三方合盟,原、原不过?一场笑?话?

    那一瞬的绝望化作一柄裹着寒冰的长剑,骤然?插进胸腔。

    “封锁御花园,无诏妄动者,杀无赦!”连凤举险些摔进御座之中,着大太监搀扶稳住身形,恼羞成怒与周身禁军下令。

    他自乱世走来,亲身经过?前?朝战事,比在场谁都清楚引发这场地动的杀器拥有何等威力。

    “朕的好儿?子啊……”连凤举切齿痛恨,自喉头挤出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捏烂了手中那沓纸,一双鹰隼似的眸子里杀机尽现?,狠狠睇着连珣道,“与虎谋皮,愚不可及!”

    “陛下,错了吧?与虎谋皮的不是臣,而是陛下您啊!”连珣跪在地上,闻声歪头瘆人一笑?,阴阳怪气道,“陛下明知?边境哗变、山戎入境,却调离凉州军,不管不顾;既知?右扶风防线有异、无兵可守,却为布这迷魂阵,拒绝城外设伏御敌!眼下山戎兵临城下,其中更?有您一份丰功伟绩啊!”

    “住嘴!”连凤举闻言一噎,胸膛上下起伏,气急败坏中却见连珣自知?山穷水尽,视死如归一般仰天放肆大笑?:“臣算计死了全族,‘下行上效’,陛下却要算计死整个中都啊!哈哈哈哈哈!”

    “不枉了,儿?子有父亲这张龙椅陪葬,不枉了!哈哈哈哈哈!”

    死到临头,还能似条凶狠的鳄,呲着锋利獠牙,将?能拖下泥潭之人纷纷咬着衣摆拽下去,慌而不乱,霍长歌斜眸眺他,又憎又感?慨,若是再长大些,这位怕也是个厉害人物,只可惜,似敌非友……

    周遭鸦雀无声,连凤举眼睁睁瞧着连珣歇斯底里大笑?大闹,竟一时哑口无言,他自心底仿佛悄然?生出了丝丝缕缕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想拒绝、想否认,想眸光往四周潦草带上一带寻求片刻慰藉,又惧怕赫赫帝尊被撬动。

    “报!”正?在此时,又有禁军入得园中,径直绕过?连璋,往连凤举阶下焦急跪道,“大量流民冲入内庭,还请陛下暂避!”

    他话音未落,御花园外已隐约传来嘈杂人声——

    “南晋皇帝不仁不善!滔天罪行罄竹难书!”

    “罪名一,背信弃义,肆意残害前?朝无辜遗民,草菅人命!”

    “罪名二,忘恩负义,祸水东引戕害功臣亲族,抛妻弃子!”

    “罪名三,假公济私,为谋私立散播天花霍乱城郊百姓,天理不容!

    “罪名四——”

    前?朝遗民裹挟百姓已趁地动之机,突破宫中层层防线,朝向御花园拼杀而来,众人一路高声诵着《问罪书》,嗓音因激愤而尤显尖锐。

    那声音起初只似从天边隐隐飘来,继而便如擂鼓般自四面八方汇聚于耳侧,一字一字重重砸下,避无可避,宛若九天之上降下的一场迟来的审判。

    连凤举面如金纸,一时喘息艰难,神志似要在那敲击声中落败、崩塌、溃散,他最惧怕之事已然?发生:他原是开国之君,合该百年之后,于百姓心中怀瑾握瑜、千古流芳,如今机关算计,却要落得晚节不保的下场?

    连珣却越发笑?得肆意张狂,他笑?他父子二人竟如此相像——一番悉心筹谋皆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发冠“哐当?”摔落在地,连珣散着一头长发,笑?到搦拳锤地,一遍遍似不知?疼般。

    南栎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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