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应识我: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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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紧紧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儿,似下定决心般,郑重而温柔地在温凉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这是她前世想了很久也没有付诸行动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替读者摇晃沈令1:陛下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怎么能中作者的幻术一睡不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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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弥因 ◇

    车驾行至善和坊, 未闻街鼓敲响,不知时辰,绵绵细雨薄如覆在眼前的细纱, 视线被遮得模糊,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驭车之人头戴斗笠, 将马车稳稳勒停,点亮车前六角琉璃宫灯, 这才继续上路。

    车轮碾过旧石板, 辚辚作响, 灯盏摇曳风雨中,从帘外透进朦胧光影。

    街坊四处陆陆续续掌起了灯火,微弱光斑细碎落在沈令仪眉眼间,她靠着车壁动了动, 身侧车窗不知几时被人合上, 漏不进一丝雨, 只有极细极细的风声拂过耳廓, 她睁开眼,眼神仍残留几分混沌, 却不知为何,下意识揉了揉眼角。

    干涩的,一滴眼泪也无。

    沈令仪默然一会儿, 自斟一杯已经冷却的茶水, 饮尽后再度阖眼,莫名酸涩胀痛的心绪勉强被压下,縠纱之中玉手捏起, 无声舒出了一口浊气。

    翻到一半的奏疏摊开在旁, 仿佛是自己困倦时搁置。

    她忽而想起什么似的, 转过腕子,手背上被人咬出的牙印仍未消退,但除这以外再无旁物,另一只手亦如是。

    车门未紧紧闭合,斜风掀帘,吹进一阵阵微凉细雨,将门边车板濡湿几寸。

    驭车之人听得一道轻柔的关门声,未敢回头去瞧,鞭子甩下,驱使着良驹奔向巍峨皇城。

    关上车门,沈令仪走到熟睡之人身旁整裙而坐,俯身去看她面容,目光自眉间依次下移,片刻后,伸手在眼角意味不明地划了划,却看着色如含丹的两片唇,眼眸微闪,其中涌动的情绪分外复杂。

    她非是会对执念之事浅尝辄止的性情,那夜为何浅浅吻过眼角便作罢,其实已在不言中。

    天已向晚,帝王车驾在一片氤氲的长安城中畅通无阻。

    驶过承天门,车内响铃,驭车之人口中“吁”一声,立时停车在旁。

    魏郊记得沈令仪今日说过要歇在清凉殿,此时见车驾停下,不由近前请示。

    车帘未掀,沈令仪的声音在帘后平静传来:“先去清凉殿,再回两仪殿。”

    这个路线显然是二人各回各的寝殿,魏郊心道陛下对李侍君的态度好生奇怪,一日三变不说,仅距离而言,这里去两仪殿怕是还近得多,既然生侍君的气不愿临幸,又为何先绕路送她回去?白日里都被人咬了一口,怕是历数前几个皇帝也无这么好的气性。

    他按捺住疑问,恭声道:“喏。”

    马驹喷着滚烫的鼻息在原地踏步,车轮纹丝不动,只地上积水四溅成花。

    待诸人皆以为车内再无吩咐时,一只修长的手揭起车帘一角,露出大半雪白淡漠的脸,眸若清溪,额上花钿红似佛莲火,环视过去,四下皆屏息敛声。

    “贴身侍奉她的是你们二人么?”沈令仪隔着雨线冷然问道。

    骆方迎夏战战兢兢出列,畏惧得几欲伏地,颤声应是。

    女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又在面庞稚嫩的青衣内侍脸上顿了顿,尔后道:“回去便将殿中炉火生起来。”

    随即落帘,又将那双冰凉的手合握在掌心中,眼神却如置寒潭,品味不出多少温情。

    李怀疏在清凉殿躺了半个多时辰,殿中火炉烧得满室暖融融,她口渴,掀开衾被,起身去倒水喝。

    身体并非自己所有,还待完好归还七娘,她病了一场以后愈加小心,孔曼云开的补方再苦也不会不喝,但天生孱弱,后天实难补偿,不过外出半日,回来却已吃不消,走几步便气喘连连。

    迎夏听见断续的咳嗽声,端着铜盆匆匆入内。

    “侍君——”她搁下铜盆,疾步过去,忍不住道,“你要喝水,使唤奴等便是。”

    一面从李怀疏手里拿走茶壶杯盏,一面絮叨:“你才病愈不久,孔医正也叮嘱过万要看顾你多卧床休息,切勿整日思虑过甚。说句不好的,你如对奴等心存不满,可以叫内侍省另外支派宫人,奴与骆方虽舍不得不侍奉你,但也不忍心见你事事亲为,亏待自己的身子。”

    她说着说着,真切地落下了眼泪,还不忘将茶水递过去。

    李怀疏一时既有些愧疚又觉得好笑,她是从小就习惯了照料自己,深宫大内巴不得将所谓的贵人养成废人,再说,她眼下本来就是个瘫子……等等——

    两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迎夏低头看了看李怀疏行走自如的腿,又看了看李怀疏,字不成句,喜极而泣道:“侍君,你你你……你能走路了!”

    不说还好,一说腿又软了。

    李怀疏就近扶着长案慢慢坐下,这头迎夏又哭又笑的还没功夫哄,身后骆方又领着三四个宫人吵吵闹闹入了殿,恨不得锣鼓喧天宣告天下似的,骆方甚至叫人吩咐厨下杀只鸡庆祝庆祝。

    李怀疏:“……”

    她捏住衣袖掩唇咳嗽几声,虚弱道:“这个月配给的鸡不是都被我母亲吃完了么?”

    轮到表情千变万化的宫人傻眼了。

    骆方想了一会儿,从脑袋瓜里蹦出个馊主意:“奴与尚食局的几位大人禀明情况,或可赊一两只鸡,月底将至,想来也不会不同意。”

    李怀疏:“……”

    赊鸡,简直闻所未闻。传到沈令仪耳朵里,她怕下次再针锋相对时被心狠手辣嘴也毒的陛下踩住痛脚,原本就不大说得过她,再授人话柄哪还是对手?

    下次,也未必会有下次了。

    李怀疏瞥一眼角落里的滴漏,离亥时已不远,谢浮名会为她带来怎样的消息呢?

    说起来,大约半个月后的圆月望日便是七娘十八岁生辰,如果能在此之前将其魂魄归还,双腿或也能自如行走,那真是值得庆贺的双喜临门之事。

    她敲了敲膝盖,腿间知觉明晰,心下却莫名觉得病腿恢复与生辰之间好似有什么难以言明的关系。

    睡是睡不着了,李怀疏想在殿中独处,梳理寺中所见。

    对骆方迎夏告知一声今夜之事莫要声张,二人不解其意也自领命而去。

    她困于侍君身份,对朝堂政事鞭长莫及,纵然有孔曼云自愿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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