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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风月应识我》 20-30(第8/18页)
端着一副教训后生的口吻:“庄晏宁,不是我说你……”
臭脚丫子味儿臭气熏天,仿佛就在近前。
邬云心如临大敌般后退几步,站在晾衣绳底下,绳上晾着一红一蓝两件官服,红的是庄晏宁借服衣绯的使者官服,蓝的是自己的从六品都水丞官服,她两件衣服都嗅了嗅,不可置信道:“怎么臭成这样?我还以为是宗将军几天没洗脚了。”
“不晒在外头,也不开窗,可不是得沤成臭鱼烂虾么。”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准备大发善心将两人的衣服一道拿去井边浣洗再晾晒,却被突然一声喝斥吓得浑身颤了颤:“你疯了么?洛州官府正四处查访我们的下落,你如将衣服堂而皇之地拿出去,不妨现下干脆跑去县衙自告身份!”
邬云心一路逃亡的委屈被她阴阳怪气的言论激到了脑门,梗着脖子怒道:“到底是谁疯了?你我奉旨赈灾安民,从来只听说地方官畏惧钦差,从头至尾服侍得妥妥帖帖,没听说过钦差被地方官逼迫得餐风饮露,连个歇脚处都难寻,我们因何窝窝囊囊藏身新宁县?还不是那群疯子!”
“亏你知道他们是疯……子。”
庄晏宁似痛得厉害,声音几乎断在喉咙里,更没力气与她争嗓门高低,气息不匀道:“那夜在驿馆你是见着了,一群伪装作匪徒的蒙面黑衣人,却不冲钱财,只为杀人灭口,所使武器也被宗年认出来,分明是官兵用刀。”
邬云心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思忖片刻即明白过来:“就算我们在驿馆身首异处,也是占山为王的匪寇所为,洛州刺史至多罪犯治下不严以致境内陡生匪乱,罚罚俸禄便罢了。”
她叹息一声:“什么地方官,这洛州乃至河南道全境俨然是个藐视王法的小朝廷。合该派遣军队以暴制暴,你我两个柔弱文臣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嗐,难啊!”
庄晏宁闭着眼,一手伸向后涂药,另一手扶着案几,浑身激颤几回,仰颈又垂颅,青筋浮现,束发的簪子歪斜,长发乱糟糟散到一侧,后颈一块瘦得凸起的骨头仿佛要破皮而出。
她全神贯注忍着身上伤痛,没注意到邬云心向自己走来。
“要我说,不如书信一封,与洛州长官互相行个方便,大家同朝为官,远近也是同僚,何必闹得这般不愉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完这趟差,叫他穷尽州廨之力好生款待咱们,也算替百姓狠狠宰他一顿了,你说如何?”
庄晏宁讥笑出声:“都水监掌管天下河渠津渠,开凿大小运河,监工各地堤坝,无不是利惠民生之事。你身为都水丞,乃衙署次官,竟无视一路所见之荒尸腐骨,愿与贪官蠹虫蝇营狗苟,我实在大开眼界。”
“庄大人长了嘴却用不对地方,要么是隐瞒伤情,要么是不会开口请人帮忙,我也实在大开眼界。”
邬云心掀起衣角跪地,从怀中取出青色长颈药瓶,庄晏宁手里那个弃之不用,不客气地拿开她的手,张开粗粝的虎口捏住她腰间,看着没用劲,竟令她反抗不得,三下五除二便将药上好了。
“宗将军是好心,但行伍之人用的药应急用用还好,涂至痊愈,你也不怕留疤。”
邬云心松开手,任庄晏宁瘫软伏案,她用的药是家传秘方,一大早去县城医馆调配,药效好但性猛,够对方好好捱受一会儿,她也顺道出口恶气,就没见过这么孤身作战不懂配合的长官。
“柔弱……文臣?”庄晏宁痛红了眼,握拳砸了下无辜桌案,咬牙切齿。
邬云心笑出月牙眼,贱兮兮道:“承大人之言,都水监不似御史台弹本堆积,执笏握笔讨皇粮,咱们干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力气活,衙署里人头拢共数得清,差使派下来可不兴分男女。”
她索性将这里当工地,席地而坐,借凭几以手支颊,饶有兴味地看着庄晏宁,御史大人生就弱柳腰无力手,忍到大汗淋漓也不过方才猝不及防之下叫唤了几声。
庄晏宁咬着牙关直起身,从旁取一卷纱布,熟稔地裹缠起伤口,额间冷汗濡湿长睫,才知她余痛未消。
邬云心看着看着,流露出自己未察觉的怀念神色,忍不住说:“庄大人貌似柔弱,其实也是一身硬骨头。”
“也?”庄晏宁侧目问道。
“一个旧友。”邬云心顿了顿,又否认了自己的说法,“不算旧友,我已与她割席。”
年约三十的女官抵唇咳嗽,又甩了甩袖,举止冗杂多余,好似借此才能掩饰眼中怅惘。
庄晏宁低头,将纱布两端系结,在这一下的剧痛中若无其事问道:“是李怀疏么?”
“看来,这些传言瞒不过大人耳朵。”
邬云心观她冰清玉质,焕然胜雪,想起自己初见李怀疏是在杏园赐宴,杏花落满衣肩,将她衬得如天上谪仙,叫人难以移目。
以至于后来朋友相聚曾笑言,春有百花冬却不必观雪,围炉煮酒,赏玉台卿即可。
“大人的确与她生得相似。”邬云心不敢称全然,十之六七总有,但性情不大一样。
鬓发湿贴面颊,庄晏宁捋了捋,以手作梳重新束发,将黑色稠衣沿腰披上双肩,再系红色束带,撑地起身,漠然道:“我不像她。”
一身红黑装扮,雪肤红唇,血腥味掩在衣衫里头,生出大雪弥望的肃杀之气,是有别于李怀疏未几便霁的轻烟小雪。
庄晏宁收拾残局至木盘,转身向门外走去,冷然道:“她不配。”
院中无人,邬云心也没跟出来,面具的吆喝叫卖声穿墙而过,庄晏宁听得心烦气躁,捏木盘的手咯咯作响。
步伐平稳,口吻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愈是心中虚无无底,才会迫不及待地说出口。
真要论输赢,大概自己赢就赢在——对方已是个死人。
但沦落到要与死人比较,本就十分荒唐可笑。
邬云心外出不仅配了药,还买了早饭,她将食物与碗筷摆放案上,待庄晏宁入座,便作出一副痛心疾首模样:“赈灾的粥棚快被人潮掀翻,我路过时站到高处瞅了眼,大锅里头沙子还比米粒多一些,往县衙送菜的牛车上肉可没少缺。”
“你说,义仓究竟有没有粮,有多少?他们又放出多少?”
庄晏宁掰了块饼塞嘴里,咽下去,道:“别说对灾民免费开饭的义仓,恐怕用来调节物价的常平仓都快生米虫了罢。”
邬云心无奈一笑,比了个数:“米价高得吓人,不知情者怕还以为常平仓一粒米也无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常平仓的米又不似义仓一去无回,多多少少能赚点钱。”
“宦绅勾结是逃不了了,洛州刺史崔庸是中书令庶弟,动他就要动到中枢,遑论还有别的世家牵涉其中。”
庄晏宁味如嚼蜡,瞧着邬云心将一个四方油包变戏法似的搁到她眼前,停筷道:“怎么?”
“你开来看看。”邬云心期待着她的反应。
伸手解开苎麻绳,拆开油包,里面小山似的摞着棕褐色的糖块,表面点缀着黑白芝麻,应该是两种略有区别的味道。
庄晏宁看看糖块,又看看邬云心,无动于衷。
后者深感奇怪,拿起一枚糖块仔细瞧,口中喃喃道:“不应该啊,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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