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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风月应识我》 20-30(第9/18页)
子店的掌柜说这玩意是歙州特产,大人不是歙州人么?我可是投你所好才买下来的,掌柜难不成骗我?”
手心倏然发汗,庄晏宁将油包照单全收,不动声色地取了一枚含在嘴里,口齿含糊道:“是很久没吃了,你无缘无故花钱买这个?”
“想撬开大人的嘴,咱们在新宁县要待多久?我见你整日气定神闲,应是有了对策?为何不说给属下听听?”
在崔庸等人眼里,她们一行人只该有两条路可走,一则是驿馆的黄泉路,二则已是退而求其次——要她们在自己的地盘里听凭摆布,灾情几何,河堤冲毁几座,灾民安置情况……地头蛇说什么便是什么。
未曾想她们甫一踏入洛州境内竟离奇消失,翻遍山野都毫无踪迹,崔庸等人眼下好似无头苍蝇,钻也无处。
邬云心问的无疑是她们自己想走的第三条路。
气定神闲只是过往经历赋予的能力,甚至连能力都称不上,确切来说,是经验,普通人不该有也不必有的经验。
庄晏宁望向窗外,桃枝上栖着几只啄花小鸟,啾啾喳喳地啼叫,心中划过一道盼望已久的鹰隼唳鸣,她回过视线,面色苍白道:“过两日再告诉你。”
用过早饭,头戴斗笠的宗年推门进屋,环顾四下,再看向喝着药的庄晏宁,以眼神询问邬云心下落。
“看堤坝去了。”
宗年着一身粗布短褐,肌肉强硬,肤色黢黑,特地蓄了几日胡须,看起来就像是武馆中人。
玄鹤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断头台上弥留客若有一身本事,也能穿锦衣佩金刀,为天子效力,伪造几份过所掩人耳目,举手之劳罢了。
假武夫卸佩剑,摘斗笠,一头的汗没来得及抹,先闻得庄晏宁自怨自艾道:“邬大人可以四处走动,只有我,坐井观天。”
言罢,将药喝酒似的饮尽,宗年走过去摸了摸药碗,冷的。
他莫名其妙递给庄晏宁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道:“大人对卑职有何误会?”
“卑职?”庄晏宁看着他坐下,瞥他腰间,“玄鹤卫上虞君的腰牌还没制好?”
玄鹤卫制同十六卫,最高统领者却不称上将军,而称上虞君。上即天子,虞取古义面具,天子之面具,暗夜君侯。
宗年面色一凛,正色道:“上官另有他属,卑职是办差之人。”
“那敢问将军的差事是监管我的一言一行么?”庄晏宁面上浮出冷笑。
宗年道:“是保二位大人周全。”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陶制面具,“邬大人脸生,卑职常年戍卫深宫,洛州地界也无几个人认得,唯独大人面容瞩目,之前不准大人外出,概因如此。”
接过面具,在指尖揉捻着绳节,庄晏宁未再多言,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宗年道:“新宁县绘制面具的手艺人众多,以往入宫表演百戏的戏班子也常常佩戴新宁面具,卑职听说城南遮雨楼底下摆了几个面具摊,大人闲来无事可去看看。”
“为免生事,早去早回。”宗年的房间在隔壁,他起身,望一眼药碗,又忍不住道,“大人有伤在身,还请按时服药。”
再度被他以自求多福的目光问候,庄晏宁大为不解,回头想问,却被他衣衫掩映间鸟喙形状银光闪烁的物件迷了眼。
鹰哨。
她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啪”的一声狠狠跳出一窜火花,鹰哨!
一时之间所有细节都连成了线索,庄晏宁难掩面上喜色,拿起面具倏地站起来:“宗将军,我这便去面具摊子,烦请你借马一用。”
“咳,卑职是武夫身份,县城里的武夫,月钱只买得起驴。”
庄晏宁心道这人平时喜欢看戏听曲也就罢了,怎么自己演起戏来都惟妙惟肖的。
“驴也行。”
驴蹄阵阵,奔着城南而去。
遮雨楼底下没有面具摊,只一列送亲队伍,在遭了半个月水灾的地方引得无数人前来围堵,听锣鼓之声,捡金银菓子,都想着去去身上晦气。
庄晏宁翻驴而下,又换作平素淡然自若的神情,揣着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汇入人海,被来来去去地推攘,挤到载着新妇的婚车前。
车帘被哄闹之人吹开一角,那新妇生得端庄,对陌生女子笑了笑,见到她眼露失望。
周遭人群纷纷追赶漫洒鲜花的新妇,压阵马车以轻纱遮围,已无几人关注。
庄晏宁失魂落魄地杵在原地,忽而,有人拎起了她的手臂,冰凉生硬的触感落至腕骨,那人在叩问她的脉搏,随着几不可闻的齿轮转动声,细细的两缕喷气飘散在风中。
车内有道声音温柔又残忍地传来:“伤你之人已分尸喂鹰。”
语罢,她收回那只黄铜机械手,马车载着她愈行愈远。
夕照之下,地上人影仅成一线,庄晏宁被浩荡降临又倏然逝去的喧嚣衬出几分伶仃,直至被驴头差点拱个四脚朝天,才收回再也望不见什么的视线。
她随手捡起个菓子,当做抓不住的欢喜落了地,握在掌心,牵驴走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这章细节比较多,你们自己品。
沈知蕴:谁说我手断了不能当1的?
接下来几章是洛州副本,但是事关主线,不喜欢的也最好别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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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所属 ◇
新宁县的送亲队伍仅一家欢喜, 满地的金银喜菓揣进兜里也只是短暂欢愉,区区过路风吹不散笼罩在河南道上空半月之久的阴霾。
河堤毁决,丧命在堤口者不计其数, 大雨淹没了农田,冲垮了屋舍。
流民四起, 常常是一家人沿路乞讨,路上又有年迈体弱者饿死病死, 苟存的人就地埋尸, 或是磕头或是洒泪, 又汇入流亡队伍中。
初时还闻得嚎哭声,到后来人人都已麻木,为了留存体力甚至不再收殓尸体,任其曝于荒野。
鸟兽叼食弃尸, 暴雨很快将残缺的尸骨冲刷出一堆腐肉, 水面上身着灰褐麻布的浮尸仿佛一朵朵不祥的黑莲, 无声无息地盛开, 在这个愁云惨淡的地方酝酿疫病。
疫病先是自汝州永绥县起,尔后在多地爆发。
流民流窜至何处, 何处生疫情,病坊救治能力有限,收治不了那么多病人——就算没病, 这诸多人口也要吃粮, 如无诏令,毗邻河南道的其他州府根本不敢开门收人。
崔庸领府州刺史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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