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春知处: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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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他,“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许君赫说:“皇宫里多的是早产的孩子,我有个王叔也是七个月的早产,现在一样活得好好的。”

    纪云蘅有一点点放心了,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吃完了粥。

    宫人送来了热水,她漱口洗脸之后,又躺回了被窝,只是这会儿没了睡意,她睁着眼睛盯着床幔,目光迟缓,不知在想什么。

    许君赫坐在床边,自己捧了一碗粥吃。

    他也是方才喂纪云蘅吃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这几日也没好好吃饭,或许是思虑过重才让他没怎么感觉饥饿,眼下纪云蘅醒来,他情绪放松许多,吃了一大碗粥。

    偏殿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安静的,偶尔有汤匙碰撞碗的轻声和烛火燃烧时的细微声响,除此之外只有两个人轻浅的呼吸。

    许久之后,纪云蘅突然开口:“良学,今言的尸体烧了吗?”

    许君赫语气轻缓,“还没有。”

    纪云蘅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将她送回家吧,这是今言的心愿。”

    许君赫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纪云蘅醒来之后,不哭也不闹,与他原本设想的并不一样,她甚至能平静地说话。

    这种平静并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一种无法改变的无力,就像他当初面对殷琅的死一样。

    纪云蘅睁着眼睛看,具体也不知道看什么,视线一会儿换一个地方。

    后来她感觉一只温热的手落下来,盖住了她的眼睛,而后许君赫轻轻的声音响起,“再睡会儿,天亮了就带你去看她。”

    明明没有睡意,但没过多久,纪云蘅还是睡着了。

    许君赫当真是正值年轻,即便是三日来没怎么休息,又熬了一个通宵没合眼,却还是有精力在天刚亮的时候就披着大氅出去了。

    临近正午时,他回行宫接了纪云蘅下山。

    柳今言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擦干净,换上了素白的衣裳,凌乱的长发

    被梳理好,脖子上的伤痕被封起来,盖了一块白布遮掩。她依旧是美丽的,只是脸色惨白,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纪云蘅站在棺材边低头看,站了许久都没动。

    许君赫站在她对面,专注地盯着她的脸,他看得出纪云蘅此刻很悲伤,却难以捉摸她心中在想什么。

    之后柳今言被焚烧时,程子墨和邵生都来了。

    漫天飞雪之下,烈火在高台燃起,跳跃的火苗像是翩翩起舞的美人。

    邵生从腰间拿出一支短笛,吹了一首悠扬绵长的曲子,为柳今言送别。

    最后柳今言被装进小盒子里,纪云蘅擦干了泪接过,本想将她先前留的信和长命锁都放进去,却没想到长命锁还在,信却不见了。

    许君赫见她将身上的衣兜摸了个遍都没找到信,沉默许久之后才说:“或许是先前在路上颠簸掉了。”

    雪连下了四日,早就将路都给掩埋,就算是纪云蘅想回去找,也不知从何处找起。

    她轻轻抚摸着盒子落泪,小声与柳今言道歉,希望她别怪自己弄丢了那封信。

    纪云蘅自言自语的时候,程子墨将许君赫请到了远处,低声问道:“殿下,让我把柳今言送回家吧。”

    许君赫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下,说:“用不着你。”

    “是我害死了她。”程子墨低垂着眉眼,话说得有气无力,红着眼眶道:“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许君赫呵出一口热气,没有应声。

    三日前的夜里,许君赫准备离开程宅时,被程子墨拦住了去路,送上了一份文书。

    “什么东西?”许君赫接过来看了一眼,其后脸色微微一变,就听程子墨低声道:“殿下,这是柳今言的死换来的东西,在我们手里没有用处,唯有殿下才能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说是柳今言的死换来的,其实太过片面,程子墨将他和邵生踩在生死一线的行为轻描淡写地隐去,又道:“还望殿下别让柳今言死得冤枉。”

    许君赫看着文书上盖着的官印,一瞬间就烧沸了浑身的血,也是此时此刻才明白柳今言究竟为何而死。

    活埋计划许君赫从头到尾都不知,他原以为出了年关那些被拐骗的女孩就会被随着大量离乡之人被偷偷运走,却没想到因为先前染织坊的变故和郑褚归的到来,导致他们心生惧意,为了掩埋恶行,竟打算直接下令活埋那些女孩。

    程子墨得知了此事之后,伙同柳今言等人定了个计划,将这下令批准活埋的文书给偷了出来。

    “你们这是在找死。”许君赫的声音里有着隐怒。

    “是。”程子墨低声道:“若非我自大,也不会害死柳今言。”

    原定计划中,柳今言是可以不用死的,只要文书得手,宴席一散,就算郑褚归发现了文书被偷也无济于事了。

    可程子墨从一开始就小看了郑褚归的警觉,他能在喝得醉醺醺,又被美色迷得七荤八素时,还能惦记着去取衣物的下人去得太久。

    他指派了迟羡去寻找,若是当时真让迟羡去了,邵生可谓是必死无疑,计划也将功亏一篑。紧要关头柳今言自作主张,以极端的方法分散了郑褚归的注意力,献祭生命为邵生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可是没有时间了呀,若是过了小年夜,那份文书就会被送出去,届时人一被埋,就什么都找不到了。”程子墨失神地说:“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许君赫质问:“此事为何不早告知我?”

    “您是皇太孙,他是二品官,我们不过一介平民,如何去揣度你们之间的关系?”程子墨的脸色灰扑扑的,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

    许君赫听后,心头也涌上一股无力感,连发怒都没有了力气,“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什么人。”

    程子墨说:“总归现在知道太孙殿下您是好人,郑褚归上头的人便是再厉害,也压不过皇权,想来殿下能够妥善处理此事。”

    许君赫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程子墨显然是第三方势力,也不知是被谁埋在那边的暗线,只知道他们掩藏的罪恶勾当,却并不明白他们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便是左相等人再如何权柄遮天,势力庞大,也没有胆子敢谋害皇太子。

    除非他们背靠皇权。

    许君赫将文书收好,低声道:“今夜我会将那些藏起来的女孩全部找到,而你要做的,就是连夜离开泠州,逃命去。”

    当夜许君赫忙到天色大亮,总算将藏在泠州的七十多个女孩全部解救,带人将杜家人抓进大牢中。

    这些人倒是会藏,将女孩们分散开来,藏在各处偏僻的地方,也难怪许君赫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程子墨也是连夜送走了自己的爹娘亲人,自己则留了下来,打算送柳今言最后一程。

    只是显然这个请求也被许君赫给驳回了。

    程子墨争取了一下,许君赫没有松口,便不敢再强求,临走时他道:“有一件蹊跷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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