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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汴京冷饮铺(美食)》 40-50(第18/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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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若说起冰……
谢辉咧开嘴一拍胸脯。
“这不简单吗?我家?大半冰窖的冰都没用完!便?送与你好了!”
*——*——*
谢辉的高祖父谢仪曾位居宰相,算得上是“盛产”宰相的本朝,难得功标青史的一位贤相。
谢仪本人经历也颇为传奇,他并非与其他谢氏子弟一同在家?族的丰柔羽翼下长大,而是自幼随父流放在西?北荒境。
然而沧海遗珠,总有?闪耀之时。谢仪硬是一步一步、一级一级杀回京师,最终登顶人臣。
他自幼习惯西?北寒凉,还以为也属北地的汴京,热也热不到哪里去。
结果?万没想到汴京是祁寒酷暑,极为分明,夏季里当真炽热难当。
加之谢仪身材甚是肥胖,每到夏季就汗出?如渖,遭了不少罪。
谢仪畏暑便?成了一桩轶事,世人皆知。
而他是天?子亲信的重?臣,于是年年官家?赐冰,都以数倍于他应得的份额赐下。
为感念这份荣宠和关?怀,谢府就修了一个巨大的冰窖。
而后谢府门庭日益昌盛、人丁日益兴旺,本身也需大量冰块消暑……
这般数代的翻修和扩建之后,虽然谢家?宅邸在这遍布王公贵族的京师排不上第一等,其冰窖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甚至被人戏称为“小?冰井务”。
现在,虞凝霜拾级而下,即将置身于这个冰窖之中。
森然冷气从四面八方袭来,让身穿初秋衣衫的她瑟瑟发抖,只能更近地和谷晓星挤挨在一起。
但是虞凝霜心中火热,眼中精光更是聚能射线似的,直朝四壁的花岗岩切去,恨不得直接切了带走。
这真是泼天?的富贵啊!
她什么时候能拥有?这样?的冰窖?
这座冰窖不仅墙砖砌得极厚实,距地面也起码四、五米深,极大地保证了恒温的状态。因此,就算要在黑暗中走下这百十?来阶石阶,虞凝霜也毫无怨言。
只是此处确实是不见天?日的暗,虞凝霜每一步探出?去都小?心翼翼。
走在最前的两个谢府奴仆倒是打着灯笼,然而他们平时取冰,估计也就两三人同行,实在没有?给这么多人执灯照明的经验。
奴仆身后跟着谢辉,实话实说,谢辉已经把灯光遮去绝大半了,然后是并排紧挨着的虞凝霜和谷晓星,最后是严铄,以及欢乐跟来的陈小?豆。
这么一条诡异的队伍,在寂静的冰窖石阶中缓慢下行。
当然,这个寂静不包括谢辉,他是没有?安安静静的时候的。
仿佛不受冷气侵袭一样?,他正?骄傲地给众人介绍这冰窖。
虞凝霜分神听着,猛然脚下一滑,连带搀着她的谷晓星也重?心不稳,两人惊叫着马上便?要摔倒——
背后有?一双手,牢牢稳住了虞凝霜。
她将将站定,蓦然回头撞进严铄的眼中。
两人本身身高的差距再加上一个台阶,让严铄看起来尤其颀长英拔。
虞凝霜低头,方觉他手指也长,手掌也大。一手按在她肩上,一手擎着她手臂,她几乎是被他握在手里,有?暖意透过薄衫源源而来。
一瞬间,两人都无言。
虞凝霜忽地就想,原来脸再冷的人,这身子也是暖的。
“娘子,您没事罢?”谷晓星急切的关?心打断虞凝霜的思绪。
这孩子终于也扑腾着站稳,正?欲将扶着虞凝霜的手再紧紧,却听得严铄对她说,“莫扶着你家?娘子了,且走她前面去。”
虽是家?主发话,可谷晓星万事以虞凝霜为先,又觉得阿郎这是不体恤娘子,犹疑着并未放开虞凝霜。
但严铄这话其实没错。
石阶狭窄,稍有?不慎,互相搀扶反成了互相推搡,倒不如各走各的。
于是虞凝霜也说了同样?的话,谷晓星只能自己缓缓走到她前面。
如此,谢辉便?被隔开,再看不见虞凝霜。
虽他也跟着连声问虞凝霜“有?没有?事?”,又频频回头,但到底,只能有?些被动地、顺势被身后的谷晓星推着向前。
“内子无事。多谢挂心。”
回他的是严铄。
清冷的嗓音在这冰窖里回荡,如同激起一阵雪浪。
谢辉忽觉脊背发毛,不自觉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而虞凝霜仍在原处,自下往上回望严铄。
他收回了手,平视着前方虚空的黑暗,而后忽眼帘一落,静静看着她。
虞凝霜常埋怨严铄说话举止如冰,如今才发现他的瞳孔也如冰一般,凝着幽晦的晶光。
“走罢。”他说,“后面有?我。”
虞凝霜点点头,重?新迈步。
台阶模糊的轮廓映入她眼中,而她脑中,却仍有?那一双冷冽深邃的眼睛闪过。
虞凝霜想不通严铄为什么要跟来。
方才谢辉在冷饮铺说了他家?冰窖之事,对虞凝霜而言简直是喜从天?降。
她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谢辉也是个急性子,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往这谢府而来。
结果?严铄也要来。
虞凝霜觉着,以二人的协议婚姻,他总不可能是怕妻子红杏出?墙。这样?看来,他自己和谢辉说的那个理由就是真相了——
严铄说他要去谢府冰窖巡防一圈,以免其中有?未形之患。
平日不便?叨扰,今日正?好跟着谢辉去。
谢辉听了,满脸问号。
他家?这样?的豪族壁垒森严,防守强固,哪里会有?什么隐患?
“而且冰窖里能有?什么问题?”
他当时这么问,谁知严铄立时反驳。
“庆禾六年,有?贼盗十?六人占城南落枫坡一废弃冰窖为巢,昼伏夜出?,犯案无数。”
“百承三年,有?岑氏兄弟二人暗藏于富贾卢良宅中冰窖。二人潜伏半月,满府数十?人竟不能察,以致府中三名女眷接连遇害。”
“百承五年,陈国公府冰窖坍塌……”
严铄好像能这样?说到地老天?荒。
他言之有?故,分条析理,谢辉被念怕了,自然再没有?阻拦的理由。
说到底,巡逻京中人事,保这一方安宁,本也是严铄的职责。
谢辉只是没想到,严铄在这虚职上竟如此用心,不仅对各项祸事熟识于心,还非要亲自来巡查。
真是尽忠职守啊!
本来看不惯严铄的他,此时倒是生出?几分真心的敬意。
长阶走尽,仆从拨开冬被般厚重?的棉帘,又合力推开半尺厚的木门,一行人终于见识到了存冰的内窖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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