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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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炀所有别扭的情绪、没表达过的感情,好像全部都写进了书里, 并用文字把他们这么多年没有完全说开的事情一一道明。

    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为了不留遗憾写下的遗书。

    傅书濯闭了闭眼, 捧把冷水浇在脸上。镜子里的他眼里落着些许红血丝, 额头的青筋爆起。

    他第一次这么准确地察觉到, 裴炀有点没安全感。

    他回忆着过往十几年的生活,从和裴炀在一起那天开始,他就和所有异性同性都保持应有的距离,去任何地方都会跟裴炀提前说一声,任何节日纪念日都会准备仪式感的惊喜,遗漏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从不撩骚,不乱来,好友列表里除了同事就是生意合作伙伴,朋友也都是和裴炀的共同好友。

    傅书濯可以自信地说,他对裴炀没有秘密。

    所以裴炀的不安到底从哪里来?

    此前,对医生所诊断出裴炀病发有一定抑郁压抑情绪因素的结果,他一直以为主要是因为裴母的去世导致。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仅仅如此,裴炀分明常年都在压抑情绪。

    傅书濯捏捏眉心苦笑了声,这么想来,他还是不够了解也不够关注裴炀。

    如果早一点察觉,或许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状况。

    傅书濯还记得裴炀湿漉的头发,于是一边洗澡一边调整情绪,尽可能不要影响裴炀。

    傻猫果然没吹头发,乖乖坐在那等他,还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我没找到吹风机……”

    “在这里。”傅书濯给吹风机插上电,就站在裴炀身前给他吹。

    傅书濯:“烫吗?”

    裴炀摇头:“不烫。”

    傅书濯提议:“头发好像有点长了,明天我们去剪个头发怎么样?出去玩之前换个造型。”

    裴炀:“换什么发型?”

    傅书濯勾唇:“你喜欢什么发型的男人?”

    裴炀不上套:“那你剪个圆寸。”

    吹风机的噪音很小,修长的手指不断在发丝里穿梭,裴炀发质真的很软,跟刚认识时表现出来的刺头性格完全不一样。

    傅书濯叫他小猫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熟的时候凶巴巴,熟悉以后就会偶尔傲娇地摊开肚皮,任你揉捏,并交付全部信任。

    “圆寸也太挑头型了。”傅书濯忧心,“你现在本来就不喜欢我,剪圆寸变丑你更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不……”配有硬生生把脱口而出的‘不会’憋了回去,他不自在地扭开目光,“跟发型没关系。”

    傅书濯轻笑:“那我听你的剪圆寸,你能不能稍微喜欢我一点点?”

    裴炀嘟囔:“还有前置条件,那你别剪了。”

    傅书濯遗憾地啧了声。

    头发很快吹干了,他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裴炀难得这么乖。

    傅书濯:“睡吧。”

    裴炀钻进自己被窝,紧紧裹住自己。

    傅书濯审视着这个姿势,裴炀这几天好像一直都是侧身微微蜷缩着睡,脑袋也要抵着床头板才安心。

    他记得好像有人分析过,这样睡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傅书濯不免心疼,虽然“穿书”这样的脑补在旁人看来荒唐又可笑,但生病的裴炀却把它当成唯一的希望。

    书里母亲没有死,他也和父亲关系和睦,和傅书濯感情甚笃……最重要的是,书里的他没有生病。

    没有生病,裴炀就不用即便万般不舍也要选择离婚,因为不能耽误傅书濯的人生。

    没有生病,裴炀就不用担心留在身边会成为傅书濯的拖累,不用害怕日后恶化至痴痴傻傻,连吃喝拉撒都要人管时,慢慢消磨掉傅书濯的感情。

    生病的这一年,裴炀确实看过不少小说。因为同性婚姻合法的缘故,相关的创作也越来越多。

    生活中不如愿的事太多了,暂时停职的他只能百般聊赖地在小说里寻找圆满。而书里最常见的两个身份设定就是“白月光”和“红玫瑰”。

    如果可以,裴炀想在傅书濯心里保留最好的印象,他想成为对方心里月光下的玫瑰——而不是病情恶化后既差劲、又令人讨厌的苍蝇。

    他最讨厌苍蝇了。

    傅书濯也一定会讨厌的。

    他想做傅书濯心里永远的玫瑰,而不要在傅书濯面前丢掉全部伦理与尊严。

    ……

    这些想法傅书濯都不知道,以为自己穿书的裴炀也不知道。

    裴炀只是下意识会感到不安,会无端地心悸慌乱,自己都找不到由来。

    傅书濯看着裴炀的背影,问:“我能碰你吗?”

    裴炀半晌没说话,傅书濯也没强求:“晚安。”

    他话音刚落,裴炀就从被窝里伸出一根中指。

    见他不动,裴炀大概以为他嫌少,又多伸出一根无名指。

    傅书濯失语半天,裴炀不耐烦地戳戳他手臂,示意他赶紧牵,不然就收回去了。

    傅书濯连忙抓住,惊叹:“裴总真大方。”

    背对着他的裴炀轻哼一声:“晚安。”

    ·

    夏天出去玩就是方便,衣服不占地方,也就不用带太多行李。

    “这些衣服够了吧?”裴炀鼻子一皱,“累死了。”

    傅书濯下意识想揉他脑袋,伸到一半及时收回:“这就是不锻炼的后果。”

    裴炀嘀咕:“锻炼也累……”

    傅书濯:“乖,从今天开始,你每周至少陪我锻炼三次。”

    知道裴炀要找借口,傅书濯扬唇:“地上不锻炼,床上一周锻炼三次也可以。”

    裴炀憋了半天,也就小声骂:“流.氓。”

    傅书濯拉起他:“去剪头发。”

    两人没开车,傅书濯突发奇想,准备带裴炀多接触接触人群。

    这么些年,裴炀好像一直周旋在工作和他之间,接触外人的机会很少,他们很久没认识新朋友了,曾经一些玩得好的伙伴,也因为工作忙慢慢断开了联系。

    十分钟后,裴炀站在地铁站门口傻眼了:“你一个身价上亿的老板坐地铁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傅书濯拉着他踏上扶梯,“地铁可比开车方便多了,还不堵。”

    裴炀无语凝噎:“您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您知道现在几点吗?”

    “知道,九点。”傅书濯勾唇,“带你感受一下久违的地铁早高峰。”

    他们很久没坐过地铁了,以前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倒是经常坐。

    现在站里到处都是人,个个行色匆匆,不是拎着包就是戴着耳机,赶在上班的路上。

    他们没走几步就卡在闸门前,裴炀好脾气地问:“我们没有地铁卡?”

    “嗯……”这倒是傅书濯失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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