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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仃懵了少顷,似乎将信息加载过来,于是顺从?地抿唇。

    难得乖顺。

    端量片刻,温珩昱那些恶劣因子也闲于收敛,屈指抵在她唇下,不轻不重地捻按。

    谢仃毫无防备,唇瓣受着力道微张,感受那枚体温计在齿间极缓地碾过,几不可察的玩弄意味,最终压入舌下。

    她微微仰首,眯眸攀住他手腕,似乎不满地想说些什么,又想起还?在测量,于是暂且作罢。

    温珩昱松开力道,指腹在她唇瓣揉弄两?下,拭去那几分?湿润,不再逗弄。

    先?前?就发现,谢仃在失去主导权后,会毫无防备任人摆布。

    有些意思。

    谢仃对此全然?不觉,含着体温计钻回被窝。她很久没病过,烧得格外难受,忍受着太阳穴的隐隐钝痛,睡也睡不着,实在难熬。

    意识昏沉间,额头覆了件什么东西,冰冷清爽。头疼得到了有效缓解,她伸手摸索,似乎是退热贴。

    谢仃烧得迷迷糊糊,勉力掀起眼帘,等看清楚温珩昱后,又迷迷糊糊地撇开脸,不想看他。

    动作有些大,退热贴歪斜着滑落,温珩昱漠然?敛目,语意微寒:“谢仃。”

    当事人装聋作哑,动也未动。

    温珩昱自认耐性不佳,更从?未经手过这种麻烦,此刻已?经容耐见底。他轻按眉骨,沉谙莫辨地垂视。

    谢仃不声?不响地蜷在那,眉眼尽是病态的脆弱,固执得与当年相像,他作壁上观,心境却与彼时背道而驰。

    荒唐。

    ……

    温珩昱神色寒隽,扳正她的脸,将退热贴重新放回她额头。

    这一次,谢仃安分?许多。

    五分?钟后,体温计被人抽出?,她没力气睁眼,含混地问:“用吃药吗?”

    温珩昱看着38.5℃的数值,没应她,只?将早已?放在床柜的退烧药取出?,唤人:“起来。”

    谢仃选择性听?从?,生着病也不情愿活动,磨磨蹭蹭,才从?耍性子与吃药之?间做出?正确选择,重新撑身坐起。

    “你真的很不会照顾人。”她蹙眉接过水和药,囫囵服下,才继续点评,“态度好差。”

    温珩昱懒得同她置评:“睡你的觉。”

    谢仃还?想指指点点,转念一想,又反应过来。也是,什么人还?得他纡尊降贵亲自照顾,估计根本就没相关?经验。

    ……此刻的端水递药瞬间就荒谬起来,谢仃按了按额角,还?是重新躺回去,不再作声?。

    闭目养神片刻,困意始终虚浮着不肯落实,她惺忪睁开双眼,隔着满室静谧夜色,在床畔望见一盏暗灯。

    男人倚坐光影之?间,闲逸雅致,掌侧抚着一册书籍。他眼梢低敛,矜峻眉目沉入夜色,端几分?温绎,疏懈松弛。

    封脊是她读不懂的德文。谢仃静静望着,少顷,温珩昱撩起轻垂的眼帘,淡然?回视她。

    太像了。她心底近乎生出?与当年如出?一辙的恨意,为他的漠视与不在意。

    她情绪转变得毫无过渡,温珩昱觉出?她异样,眉宇轻蹙,“不舒服?”

    好像又有什么不太一样。

    谢仃那点儿恨意才升起,就没道理地消弭大半。

    “……烧得难受。”她道,“你在这做什么?”

    本以为这人会说“与你无关?”之?类不冷不热的话,但温珩昱只?是敛目循过时间,波澜不掀。

    “药效一小时。”他淡声?,“之?后再测一次体温。”

    若非知道温珩昱总有些虚伪的礼仪教养,谢仃近乎要错觉这是在意了。

    她偏过脸,探究一般:“这也在你的处事模板内?”

    一声?轻响,温珩昱合上书册,搭理都欠奉:“那你就烧着。”

    见扫雷失败,谢仃当即一转态度,伸手去勾住他,服软似的轻晃。她望过来,眼尾浸着些湿润,朦胧又惘然?,在无形中示弱。

    像养了只?脾性差的猫,不允许触碰,却又时不时来蹭你。

    以退为进,依旧是她惯用的那套招数。温珩昱扣住她手腕,摩挲那片烫热的肌肤,他缓声?:“你每次装乖卖巧,我看着很烦。”

    听?起来是警告,但实则……

    谢仃很慢地眨眨眼,笑了。

    “温珩昱。”她指尖轻蜷,蹭过他掌心,“我开始觉得,这段关?系有些意思了。”

    困意如潮水翻涌,她垂眸,嗓音低轻。

    “——我会留下来的。”-

    天光渐亮,薄云流淌之?间,遥响鸟雀啼鸣。

    生物钟让谢仃惺忪转醒。

    窗帘虚掩着细窄的缝隙,光就从?中沉浮。她怔了会儿神,才困倦地偏过脸,见光源在视野中徐徐铺散,灿色次第延展。

    清晨柔静舒适,近乎错觉是安谧。

    谢仃撑身坐起,再探探额头温度,烧已?经全退了。原本就是风寒感冒,来也快去也快,现在除了嗓子还?有些干涩,就再没有多余的不适。

    昨晚后半夜的记忆模糊,半梦半醒的混沌中,她只?依稀记得的确有人再替自己测过体温,又喂过水。谢仃若有所思地低眸,对这场高热没有概念,但……

    挺意外的,温珩昱将她看顾得不错。

    听?着不耐烦,神色也冷隽,最终不还?是没有不管她么。谢仃尚且没有自满到认为这是妥协,但她有种好预感,已?经落实。

    将思绪收起,她起身下床,驾轻就熟地来到衣柜前?,从?中选了两?件衣服换上。到底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出?身,温珩昱对私生活也仅限私人领域,规矩极多。谢仃倒是随意,既然?不去酒店,那她就坦然?将个人物品留在这,省时省力。

    室内檀香气息清浅,醇雅宁谧。谢仃整理好衣襟,侧目朝来源望去,见是一支徐徐正燃的线香,昨夜也有隐约印象,但又不全然?相同。

    香道常言“日檀夜沉”,早间平神静气,晚间舒神宁心,是有讲究在其中。

    暗诽这人总有些形式上的生活格调,她不再多做停留,洗漱过后,就推门而出?。

    一楼开放式厨房前?,餐桌正摆着早餐,热雾氤氲,想来刚成品不久。谢仃病过一晚,早已?经饥肠辘辘,她在楼梯口就嗅见香气,走近了好奇打量,居然?是鲜虾豆腐煲。

    “之?前?就觉得奇怪。”她挑眉,望向吧台前?的身影,“你不是一直在国外么,难道在那边都自己下厨?”

    男人身着烟色薄衫,版式休闲,添几分?随意慵懒。他鼻梁架一副细边眼镜,视线慢条斯理地递近,如松似柏的修雅。

    “很难?”他道。

    “?”谢仃感觉自己被冒犯到,“很简单?”

    毕竟她下厨只?够维持生命体征。除去最基础的清粥白饭,谢仃对自己厨艺至高的评价标准,就是煮得一手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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