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珠: 9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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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养尊处优多年,或手无缚鸡之力,见侍卫血溅当场,有人吓得浑身颤抖,有人惊叫出声,一时间屋内乱糟糟的。

    然而那两箭之后,外面再无任何响动。

    外面本来有数百侍卫,难道数百人竟被悄无声息的被控制了?

    那告状的青年再次恢复自由,他双目圆瞪,指着司马长平厉声大喝:“你凶狠残暴,视百姓为蝼蚁,肆意践踏!昏君!昏君!昏君!”

    “来人!来人!把他拉下去!”被人指着鼻子骂昏君,司马长平再也无法冷静,他的自矜,他的倨傲,此刻被人践踏,他是皇帝,是万人之上,他是皇帝!

    屋内侍卫听见命令,却一时不敢动作——方才那两个侍卫的尸体尚未凉透,谁是真的不怕死呢?

    季悯行微微心惊,他本是在担心霍鲸,此刻却惊于眼前变故,既然能当中射杀宫中侍卫,只怕今日的事必要闹大,弑君?还是谋反?

    到底谁是幕后之人呢?

    季悯行环顾一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视线落在祁慎的身上,是他吗?

    从他追查到白阮阮就是江榕开始,不管是去云梦州,还是查到江家灭门案的真相,他都被一条条线索拉着走,走到了如今这样的境地。

    上元节刺杀案,让皇上发现了前太子在滕州私造兵器,暗养军队,使皇上对前太子心生戒备。

    魏双在刑部大牢自杀,又将支持前太子的温秉直牵连进来,后来前太子造反被软禁,温秉直也在狱中自尽,朝中局势大变,司马阙成为太子的最佳人选。

    云梦州之后,因江家宝藏无故失踪,皇上更加多疑猜忌,之后泽州又闹起了灾荒,乱民反了,形势越来越乱。

    若这一切都是祁慎的计划筹谋,那他下的这盘棋实在是大了些,这需要计划多久,筹谋多久,才能这样的环环相扣,这样的毫无错漏?

    季悯行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有霍鲸,他以唐满城的身份潜伏在朝中,如鱼得水,应对有余,他和祁慎又是什么样的关系?霍鲸的目的真的只是为霍家伸冤?

    郑承彦又是怎么牵扯进来的?

    这边季悯行尚未理出头绪,就见阮阮起身走向殿中。

    少女微微颦眉,娇媚而柔弱,像是湖边柳树新出的嫩芽,与这殿中诡谲的气氛格格不入。她走到玉阶前,看着司马长平,开口道:“江家灭门案,也请皇上重查。”

    第97章

    “江家灭门案, 也请皇上重查。”

    阮阮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绞碎了一样,却依旧坚持着站在司马长平面前,她需要一个结果, 江家上百口人也需要一个结果。

    她一站出来, 殿内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微妙起来,这一个月,平康城到处都在穿江家灭门案的凶手是前云梦州太守孙太长, 还有传言说孙太长当年是受皇上指使。

    这姑娘既然是江家最后的血脉, 如今又站出来……

    当年江家一夜灭门,当真是皇上所为?

    若真是皇上所为,这也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司马长平虽不想再与面前的几人耗费时间, 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事到如今倒也冷静下来, 且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江家的案子已有定论,你又要查什么?”司马长平冷然看着阮阮。

    她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素白的裙子越显娇媚无双,可是她皱着眉,双眼明亮又坦荡,直面天威却无所畏惧。

    “民女当年亲眼见到了凶手,凶手就是云梦州太守孙太长,”阮阮忍着疼, 声音虽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进了耳中, “孙太长死前亲口承认,当年是受皇上指使。”

    阮阮的话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孙太长被刺身亡人人皆知, 这小姑娘既然知道他死前说了什么, 必定与孙太长的死脱不了干系。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说出这样的话,想要干什么?

    “你的胆子很大。”司马长平眼中已满是杀意。

    阮阮身体上的疼痛渐渐被心中的恨意压制住,她直直看着司马长平,轻声开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皇上自戕谢罪。”

    这江家姑娘好大的胆子!竟然想让皇上自戕!

    真是开了眼了……

    文武百官开了眼了……

    季悯行也开了眼了……他在云梦州确实查到了孙太长,也推测出指使孙太长的就是皇上,所以回京后季悯行才会心灰意冷,抱病在家休了长假。

    他以为江家灭门案的真相永远都不会大白于天下,谁知就在今日,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真相被阮阮自己说了出来。

    除了惊讶,还有……畅快!

    所有人都看着殿中娇娇弱弱的少女,有的惊讶,有的惶恐,他们今天重新认识了所侍奉的皇帝是什么人,眼下只想完完整整的出去。

    即便这船被别人控制了,但司马昌平早有准备,沈平已经被他从永州调回,如今三万兵马就在岸上,只要沈平得到讯号,就会立刻登船,司马长平冷静下来,今日他就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幕后装神弄鬼!

    他有些浑浊的目光一一扫过殿中几人,轻声道:“你们说的我都认,霍家是我让皇城司构陷的,屠村也是我指使的,江家灭门也是我让孙太长做的,朕如今承认了,你们想要如何?弑君?谋反?”

    一直静默不言的瑞安王此时终于站起身来,他长得很文气,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却还能面带笑容。

    司马长平看着自己的儿子,并不惊讶:“阙儿费心搜罗了这些人来。”

    司马阙毫无惶恐之色,他甚至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给司马长平行了一礼,才笑着开口:“我虽是父皇的儿子,却也知何为正道,父皇罪恶已极,实在于江山社稷无益,父皇不如退位苦修赎罪?”

    “呵,真是朕的好儿子,若朕退位,你当真能让朕安度晚年?能让这船上众人都活着下船?”

    妥,这殿内的大臣只觉得自己半截身子已入了土——这样当中宣布的篡位,事成之后司马阙怎么可能会留下活口?

    只怕最后这船一沉,这永定河底就是所有人的棺椁了。

    “若是皇上当真诚心悔罪,相信皇上是可以平安终老的。”说话的并不是司马阙,而是……

    祁慎。

    “只是……皇上真的会诚心悔罪吗?”

    殿内陷入死寂。

    祁慎作为广襄王在世的唯一血脉,这些年一直被死死看守在平康城内,孤僻阴鸷,却并未听说和瑞安王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么多年祁慎一直暗中与瑞安王勾结,想要颠覆皇权?

    这可是整整十一年的时间,十一年的卧薪尝胆,是什么样的心智才能让一个人筹谋隐忍了十一年?

    司马长平一直以为是司马阙在暗中筹谋,今日的这场满月宴也意在试探司马阙,可他忽略了祁慎,他以为祁慎已经是废人,又被困在方寸侯府之中,凉州远在千里之外,是折腾不起风浪的,没想到却是他大意了。

    一个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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