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儿翻: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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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验理解力的短句, 胡拼乱凑的不像话。

    她陆续讲了几天短句, 眼看着就要连成长句了, 老仆把鞭炮烟火都备好了, 就等着二姑娘顺顺溜溜地讲句话,府门口那挂枝串椒似的鞭炮就要齐声炸开, 普天同庆呐。

    谁知龙可羡突然哑声了。

    不但哑声,连嘴也不肯张,恹恹的,耷拉着脑袋缩在床里侧,不论谁问话, 也只肯点点头摇摇头。

    这日不上学堂,刚刚进入腊月, 铺子的账要清, 庄子的货要盘, 老仆前前后后忙得团团转,待阿勒回府时, 已是傍晚。

    天边流淌着金色云潮,悬日没有白天时那般张狂, 像是吞吐够了热气,那铮铮的亮色也显得柔和,阿勒踩着那云潮荡出的波浪线条,进了内院。

    迎面就撞上了侍女:“大公子可回来了, 快去瞧瞧姑娘吧。”

    阿勒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两步,而后冷静下来, 先问:“没有出门?”

    侍女正是堵了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她也不晓得姑娘的异常从何而来,此刻大公子问起,她忙答:“没有的。”

    眼看大公子脚步慢下来,开始慢悠悠把鞭子卷到手臂,再问:“脸色如何?”

    说到这,侍女就愁:“没精打采的,像是病了,探额又不烫,愁人的是,姑娘这一日都没吃没喝的,小小年纪,哪里受得了。”

    没吃东西,阿勒抓住了重点。

    ***

    龙可羡屋前有扇小窗,阿勒晨起时,推开门,总能从那扇窗子里看到两团圆滚滚的发鬏,她有时在屋里蹿来跑去,有时把下巴垫在窗沿望天,有时摆盆花在那儿数叶子玩。

    此时,阿勒从窗子望进去,帘子卷起,里屋床上堆满被褥,连人都给埋进去了。

    阿勒进屋后,侍女连忙放下帘子,生怕黑天的寒风溜了进去,她又关上小窗,在逐渐收窄的缝隙里看到阿勒的步子不紧不慢。

    没有挂脸的慌乱,也没有过分忧虑的举止,或许是二姑娘进府之后,带起了太多欢笑和热闹劲儿,让她忘记了,大公子其实是个相当“独”的人,大伽正初次带他回府,他才五六岁,神情上就没有孩子的天真稚嫩,有时冷飕飕一眼撂过来,不知怎的,就让人觉得好似里里外外都被看透了,这种带点戾气的冷漠出现在个孩子身上,其实很违和,甚至可怕。

    大公子那时也不太与下人说话,就连老墉,也扎扎实实花了数月时间才让他稍微正眼看了。

    大伽正每年都会带他来南清城住上半年,渐渐的,似乎熟络起来也就好了,随着年龄渐长,眉眼长开了,变成年画里走出来的精致小人儿,过分优越的皮相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掉危险性,大公子在那时开始上学堂。

    侍女回想起来,那两年,只有在某些不经意间瞟到的眼神里,会让她觉得,那股冷漠没有消散,只是大公子把它藏起来了。

    后来,有醉酒的下人嚼过舌根,说大公子是草原上的双生子,因为爬得慢了一步,前头的兄长成了大汗嫡子,他连声儿都没出,就被连夜送走,否则只有被地火焚烧的下场,就因为双生子在草原上象征不详与诅咒。

    自此,大公子记在大伽正名下,从出生的那刻就成了无家之人。(那下人在年夜里醉酒,失足跌入结冰的河里,没有人追究。)

    风带起檐下的惊鸟铃,侍女回神,听见屋里低语声,她想——姑娘像是把大公子带小了。

    他心底里有些缺失的东西在慢慢回流,但填补在那缺失上的很少,他似乎靠着这种感情缺失在重塑行事,在堂而皇之地走一条更险更窄的路,更多的呢,是绵绵不绝地倾注在了龙可羡身上。

    但还不够,侍女望了眼天色,她也说不明白,哪里不够。

    侍女想了许多,但屋里屋外,实际上是两个气氛。

    ***

    龙可羡窝在床里侧,盘腿坐,把脑门抵在墙上,因为只有小小一团,看起来好笑又好可怜。

    阿勒把下巴垫在垒高的被褥上:“搭窝么你。”

    龙可羡抽抽鼻子,没有搭话。

    “今日庄子里打了头鹿送来,要炙鹿肉呢,厨房来人问,晚间要不要在正屋支个锅子,烫鱼片吃,你怎么说?”

    讲到吃的,龙可羡抽抽得更厉害了,那瘦弱的肩骨一颤一颤,阿勒扑哧地笑出了声,天老爷,看她抽抽就想笑。

    龙可羡蓦地扭头,把脸板起来,怒气腾腾地瞪了他一眼。

    “哦,还能听话,耳朵没坏,眼睛挺有力道,眼睛也没坏,那是喉咙坏了?”阿勒把被褥压下个凹槽,“来,大夫给你瞧瞧。”

    讲着讲着,从袖中掏出一只拳头大小的匣子,锁扣“咔哒”一启,露出里头五颜六色的糖球儿,“今日瞧见的新鲜样式,这糖衣漂不漂亮?”

    龙可羡抽一记鼻子,点头。

    “想不想吃?”阿勒循循善诱。

    龙可羡再抽一记鼻子,把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猛地上前,飞燕归巢似的往他胸口撞过去。

    “……”阿勒闷咳两声,“魂都被你撞出来了龙可羡。”

    龙可羡才不管,跪坐着,闷不吭声,把脸直往他怀里拱,阿勒不擅长温言细语哄人这事儿,只好任她抱个够,嘴里还在叨叨:“差不多了啊龙可羡,要么麻溜地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要么从我身上下去,哪儿学来的,一来劲就扑人,就挂在人身上不下来,当自己还三岁么。”

    话讲长了,龙可羡就闹不明白,她只是听着阿勒语气尚算温和,心里边觉着,坏东西不再是个坏东西了,她也可以对他好点儿,于是一骨碌又从他身上爬下来,跳下床,在匣子里挑挑拣拣,把金珠捞出来,一股脑堆在床上,攒成个圆。

    而后想想,踮在椅子上,将大黑剑从墙上取下来,也放床上去,转头又朝书柜上翻找。

    就这般,龙可羡光着脚在屋里跑来跑去,将所有的宝贝都搜刮出来了,堆成小山堆,朝阿勒那一推。

    “给我的?”阿勒指自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别是惹了什么祸事要我扫尾巴。”

    龙可羡这听不懂,她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垂着眼,眼里蓄着泪,鼻尖眼眶一水儿的红:“我是,要死了的。”

    “……”阿勒很怀疑,他凑过去,“哪里要死了?面色红润得很,能不能大点儿声,抬起头来说话!”

    龙可羡抬起眼,煞有其事地说:“我,要死了,给你很多。”

    “什……”阿勒突然从那张启启合合的嘴里瞥见了什么,上手掐住她的脸,“张嘴。”

    龙可羡悲从中来,露出了自己残缺的牙床,那排小巧的牙齿陡然缺了一枚,看起来黑漆漆的,十分突兀。

    电光火石间,阿勒明白了。

    掉了颗牙,以为自己要死了,于是搭了个窝,准备把自己埋在被褥里,然后将所有家当都给了阿勒,连那把自来宝贝的大黑剑都指定阿勒做顺位继承人。

    天老爷!阿勒心里有一万只鼓槌在击打,憋笑憋得肚肠绞痛,但这小子坏死了,偏偏一本正经,哀叹一声:“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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