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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云水遥》 120-140(第3/46页)
随即上前往相爷杯里满上酒,问出心里的猜测:“您的安排步步针对顾侯爷,缜密细致,一步三网,便是困不住顾侯爷,绊一绊他的脚步总是成的,如今怎连个人影都未见着?”
九捧铜黄的莲形烛台层层叠高,灯火摇曳,夜窗如昼。
陆于渊半边脸上影影灭灭,神色柔软,低头看着手里粗砺杯盏,杯面坑坑洼洼,上有三条水纹,杯底一滴红点,细看竟用留白描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辛”字。
他轻笑道:“没用,再缜密的布置也是针对顾衍的,若接招的是辛越,她能从源头就扯破我的布置,从网里溜出去。整个路程,派船队混淆视线,人可能藏在某条小船,或者干脆走了陆路,在你们自以为发现他们踪迹,并沾沾自喜的时候,他们可能早就已领先你们数十里,甚至数百里。”
陆于渊说着,朗笑出声,他看上的姑娘,用他的路数,拆他的招数,他娘的,更爱她了!
齐都到江宁,千里青山绿水化为棋盘,双方在云端上,无声对弈厮杀。
陆于渊的黑子遍布其中,细网密布呈围剿之势,可却在见到对手真正面目的那一刹那,被旁道直取,一溃千里。
……
曲横江上。
两岸高山抱流水,其上一条富丽堂皇、悬灯挂彩的二层楼船分水划波,徐徐前行。
底层人声鼎沸,数十壮汉吃酒赌钱、喧嚷叫喝,好不热闹,细看却能瞧见每过半刻钟,船前船后便有不同壮汉轮着把守,牛铃般的眼透过朗朗江面,不放过一丝动静。
角落处,一发须皆白的老者同一年轻男子正熬着药。
同底层的喧闹相比,二层上唯一的船舱安静许多。
曲横江夜风微熏,同窗口的粉色纱帘交舞缠绵,垂在窗口的风铃叮铃细响,如珠玉轻击,宽大无比的拔步床帐幔轻晃,隐约发出咯吱声。
辛越眼似水杏,双颊粉若桃夭,轻吐兰息,胸口雪浪翻波。
“够了没有?”
男声低沉,颇为享受,“没有,继续。”
“不行了,累死了。”
辛越一下趴倒在顾衍宽厚的背上,气喘吁吁,手里捏着一块温热的帕子,皱得不像样。
“阿越啊,没有哪个恩客这般……不持久的。”
辛越在他肩胛处怒咬一口,留下两行浅浅牙印:“也没有哪个恩客包下一个小郎君,却倒要给他搓背的。”
顾衍笑出声,原本趴在床上,此时突然翻身,把背上趴着的人掀到怀里,再把她轻盈的身子往上提,缠绵拥吻,满足下来。
“阿越此行辛苦,小本子上的功绩记得满满当当,预备什么时候给我,想拿小本子换什么?”
辛越耳朵贴他胸膛,捏着帕子又坐起来,拿他腹间块块分明的肉作搓衣板,擦着玩儿,道:“既知道我此行辛苦,你昨日便好了,怎不将大旗挑回去?”
“嗯……”顾衍双手背到脑后,悠悠闲闲,“从未有人将我护在身后,阿越再护我几日,好不好?”
最后的好不好三字语调轻缓,像是孩子讨糖,软软的挠人心窝。
辛越这一路南下,当家作主挑大旗,对着突然之间就变得脆弱无比的顾衍,心里确实常常溢出些要不得的泛滥爱心,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举动,譬如总是把他的头压到她肩上来靠啦,耐心十足地给他喂药啦,睡觉前给他掖被子啦。
这都是些许小节。
顾衍方才说的将他护在身后,就属于是大义。
她的斗志本来已经懒散了下去,闻言顿时又高昂起来,心里升起一种你守家国我护你的浩然之气,拍着胸脯道:“好!送佛送到西,护夫护到底!”
“……”顾衍猛咳几声,“倒也不必拍为夫胸口……”
如此平稳行进数日后,天清云淡,熏风无浪,鸟鸣啁啁绕柳腰。
除了鸟鸣,还不时有些许人声传来。
南方河网密布,两旁支流送入小商船,一同驶入曲横江中,宽阔的水域慢慢变得热闹,便总可以听到小船经过他们的大楼船时发出惊呼。
辛越靠在二层的船头上感叹:“果然有些许高调。”
顾衍坐在一旁的圈椅看书晒太阳,闻言手指在书页上点了一点,终于——上船的第一日他说的话,终于等到正面回应。
辛越正拿手挡在额前,眺望远处,忽见着水平面的遥远那端隐隐有一大片阴影,顿时激动起来:“顾衍!你看!”
顾衍闻声来到她身旁,书页翻开搁在她额上,挡住刺目日光,道:“那是江宁渡口。”
江宁的富庶,有一半来自于渡口,往北是大齐境,往南过承平河是渭国,往东千里便可入海。
辛越看到的这片阴影,其实是渡口密密麻麻,数百上千条的货船客船,舳舻相衔,密密如织,时人有称“半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
辛越两眼泪汪汪,扑到顾衍怀里,“终于到了!你这小郎君,本姑娘包得太累了!”
辛越本以为,待得停船靠岸,此次行程便可以在江宁渡口划下一个完美的句点,没想到同所有戏折子唱的那样,变故总在压轴处产生,最难保住的就是晚节。
船只停靠在渡口,套牢缆绳。
她走出船舱,手里抱一只青玉盒,里头装着她前日傍晚在一小渡口捡的奇形异石。
目光被粼粼江面晃了一晃,耳旁悠悠飘来一道绝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声音,“好久不见啊。”
第124章 、不眠夜
辛越倏地转头,江天昏暗,天际一卷乌云滚滚而来,风满西楼。
江面波涛怒涌,浪头一道道打在船上,船身摇摇晃晃。
她扶住栏杆,一眼就看到,离他们不远处,同样停靠一条二层游船,其上立着一个蓝衣飘飘的俊逸公子,逆光而立,衣袍鼓风,猎猎翻飞,宛若振翅欲离的蓝蝶。
辛越脑中闪过冬日夜里,曲横江上,铺天火光中坠入江中的蓝影。
默默算了一下,若是这个距离,顾衍袖中一箭出去,击碎栏杆,这人恐就喂了鱼了。
她刚想开口劝一句:风雨欲来,各回各家。
肩头突然就搭上了一条手臂,辛越扶住栏杆的手被拉下来,顾衍腕间的银色护腕闪出危险光芒,她知道那底下藏着三道机括,取人性命犹如砍瓜切菜,默默将那手腕移远一分。
就听到顾衍接过话头,声音沉凝浑实,穿透江面,掠过疾风而去:“好久不见,陆相爷,曲横江水清寒,正适合提神醒脑,陆相爷游过一遭,想来是念念不忘?”
“确实念念不忘,”陆于渊手肘靠着栏杆,风流不羁的模样,“顾侯爷南下江宁,红河谷上的北辽骑兵就不管了?”
顾衍反讥:“陆相爷踏我齐境,也未见你管过年方三岁的渭帝,如今可识得三百字了?”
江风厉厉刮过,吹落辛越头上软乎乎的兜帽,她伸手拢了一下,觉得很没道理,她在船上听两个男人唇枪舌剑,既无瓜子也无点心,一张口一嘴风,当即拉起兜帽下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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