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梁晚: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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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赌,这个年纪的男人,骨子里总有股胜负欲。

    周溯偏头问梁晚,“玩不玩?”

    梁晚愣了下,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含糊答道:“都行吧。”

    “行。”周溯对夏淮说,“你要是赢了下次还是我请客,我赢了的话。”

    夏淮:“怎么样?”

    “还没想好。”周溯拉过球杆,姿势懒散地倚着桌边,过了几秒,视线忽然转向梁晚,“你觉得我赢了,该提什么要求?”

    梁晚:“……”

    怎么又是问她?

    梁晚觉得她和周溯的朋友也不是很熟,不好掺和进来,便没发表意见,“我不知道。”

    但抬眸,撞进来的,便是周溯看向她的目光,直白的,不加收敛的。

    让梁晚感觉到和以往有些不同,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

    梁晚眼皮忽然跳了下。

    17.碰撞

    周溯把之前他在车里穿上的那件外套,又脱下来丢给梁晚,梁晚手里挽着衣服,站在台球桌边。

    旁边的几个人还在嘻嘻哈哈说着话,在赌谁会赢。

    “梁同学,不介意我抽根烟吧?”小李问。

    梁晚说:“可以。”

    她虽不喜烟那种浓烈到呛鼻的味道,却也可以接受。因为裴延川偶尔也会抽烟,梁晚撞见的次数不多,她知道他是在她面前有所克制。

    青春期的时候,梁晚觉得同龄人都很幼稚,那些追她的男同学,梁晚会下意识地将他们和裴延川比较,得出的结论是,那是零碎雪花和雪山顶积雪的比较。

    听着旁边人喊小李,梁晚问他全名是什么,她固执地认为,认识一个朋友,就应该知道他的名字。

    “他大名叫李万寄,不过我们平时都不这么叫他。”纹身男开了罐啤酒,拎在手里。

    梁晚问:“为什么啊?”

    “因为有个词儿,叫日理万机。”

    周溯捞着球杆,弯腰俯身,手腕一抬,目标白球便“砰”的一下滚入斜对角的球袋里。这局赢得毫无悬念。三局两胜,他赢了两把。

    周溯走过来时恰好听见那帮人口无遮拦地说到“日理万机”那句。

    对面的梁晚也不知是听没听懂,那双黑多白少的眼睛干干净净的,略显茫然地眨了下。

    周溯拧了拧眉,偏过头没忍住说了句脏话。

    梁晚反应几秒后,懂了,正想说这名字还挺特别的时候,手腕被人拉了下,带到周溯那边。

    周溯从她手里接过衣服,“少跟这帮傻子讲话。”

    前一秒还在开李万寄玩笑的傻子们:“……”

    周溯抬手跟夏淮示意了下,“走了。”

    “等等。”夏淮还是愿赌服输的,“说吧,这次要我做什么?”

    上上次跟周溯赛车,夏淮帮他代了一个星期的早八课。因为大冬天的,周溯早上赖床起不来。

    周溯看向梁晚,还是那句话,“你问她。”

    夏淮目光转向梁晚。

    周溯侧着头,拉近一点距离,温热的气息便落在她耳畔,“想好了吗?”

    轻飘飘的语气,又有点纵容,好像她说什么都可以一样。

    梁晚忽然产生一种,自己是被撩了的错觉。

    她往后退了下,“还没想好。”

    夏淮咳嗽了声,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给出自己的联系方式,“行吧,小同学,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周溯把他递过来的手机给拦下了,“联系方式就不用了,记得你欠梁晚一个人情就成。”

    两人离开后,一群人才开始起哄调侃。

    “不是吧,阿溯这是交了女朋友带过来跟我们显摆的吗?”

    “妈的,走路都带开屏的。”

    夏淮掸了掸烟灰,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人都没追到呢,就这么嚣张了。”

    李万寄震惊,“啊?不是嫂子啊?”

    外面果然下雪了,风雪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

    梁晚钻进车里,才缓过来。她从前视镜里,无意间瞥到周溯。

    他唇角抿直,漆黑的眼底没什么情绪。高鼻梁,薄眼皮的长相,这个时候一点轻微的细节都能察觉到他的不悦。

    梁晚问得直接:“周溯,你生气了吗?”

    “没有。”

    他只是厌恶这样的自己,做了件错事。

    大晚上把她拐到这里,还要筹划着进行那个幼稚又可笑的复仇计划。

    尤其是她看向他时,眼底那样坦然和清澈,让他负罪感更甚。

    梁晚想不出哪里惹得他不高兴,回想着细节,最后温吞道:“我没有觉得你朋友的那个玩笑有冒犯的意思,可以接受的。”

    梁晚真诚地说:“他们都很有趣,无拘无束,跟他们说话也很轻松。所以周溯,谢谢你今天带我去那里玩。”

    周溯从镜子里看到她微抿着唇的白净的脸,车内暖光将她眼睫照得很长,眼睛跟小鹿斑比一样,又乖又纯。他挪开视线,深吸了口气。

    算了,哪怕是件错事,他还是错得更离谱一些吧。

    *

    现在是十点半,裴延川撑着一把黑伞在酒店大厦前等待。

    秦筱一个小时前跟他告别后回去了,宴会散了之后留下来的人也寥寥无几。

    “裴总,要不然还是先回去吧。”秘书说,“梁小姐说不定是自己回家了。”

    被浓墨吞噬的夜色里,裴延川注意到,不远处有车辆缓缓驶来。

    亮光穿透灌木丛,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泊车处,昏黄路灯下,梁晚从车里下来。

    裴延川眯了眯眼,看清了对面那个落影修长的男人的面容,握伞的手有一瞬间的紧绷。

    不知是不是凑巧,周溯也恰好看到了伞下的他,目光平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裴延川:“晚晚,这里。”

    梁晚跟周溯说再见后,小跑着朝裴延川奔来。

    “去哪儿了?”

    “宴会太闷,恰好碰到一个同学,出去转了一圈。”

    梁晚解释说她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有接到电话。

    裴延川把伞向她倾斜,“以后要是不想来这种场合,可以不来。”

    离得远,周溯没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听见了那句“晚晚”。

    他靠在车门的一边,烦躁得摸出根烟来抽,狠狠吸了一口,两颊微陷,吐出烟雾。

    晚晚。

    啧,叫得可真是亲切。

    周溯倚着车门,有一会儿,任由雪花飘落,在他头发和肩上落了些柳絮般的白。

    没想到裴延川还敢主动过来,周溯就是在这儿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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