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进你心里: ◇ 33、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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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卷完。◎

    谭卿是两天后在医院里醒来的。

    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睁开眼,本能地想要爬起来,但刚翻了个身, 就因为腹部的一阵疼又倒了下去。

    撑在床边的手带翻桌上的保温杯,发出一声脆响。

    门立马被推开。

    余惠萍脸上流露出几分惊恐, 跑过来拍响床头的病号铃。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是伤口裂开了。

    护士替她重新包扎完,又检查了醒来后的身体各项体征。

    没有太大问题, 但女孩的表情始终不太对, 目光也四处乱转。

    “你是在找什么吗?”护士猜测问。

    余惠萍想到什么, 赶紧翻开自己的包, 找出一条断掉的手链。

    因为是从中间断开的, 上面的小莲蓬坠子已经不知道掉到哪了。

    谭卿盯了两秒,淡漠地接过,又问:“手机?”

    “哦, 也在也在。”余惠萍赶紧又找出手机。

    屏幕已经碎得很彻底了, 用力按了几下都没反应,不知道是坏了, 还是没电了。

    她皱着眉, 眸光有些冷地抬头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医生护士。

    那天救护车送来抢救的时候,两人是看到女孩身上的衣服的,所以也理解一般人遭遇这种事的情绪,嘱咐了一句“注意休息, 有事找我们”后,就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余惠萍。

    余惠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安静得令人压抑。

    最终, 还是谭卿先开口:“我怎么被送来医院的?”

    “是两个装修工人,搬东西上来的时候,看到隔壁门开着,地上有血,魏他手里拿着刀,就报了警。”

    说到这,她声音有点崩溃:“卿卿,妈妈——”

    “你哭什么?”谭卿眼睫眨了眨,双目却依旧空洞,“我问你哭什么,我爸当初从楼上掉下去摔死我也没哭,我还活着。”

    余惠萍收住声音,只是眼里还是有止不住的水迹。

    谭卿捏紧屏幕碎裂的手机:“你是不是想让我放过他?”

    “不是的,妈妈是觉得——”对不起三个字在这时候只剩下浓浓的无力。

    余惠萍哽了哽,还是说不出口:“总之,我希望,你能好起来,好起来之后,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都可以。”

    “他现在人呢?”

    余惠萍:“被警察带走了。”

    “另外两个报警的呢?可以再联系上吗?”

    余惠萍:“可以是可以,你是想?”

    “我会起诉魏历华,但不想有其他人知道。”她刚醒来,声音还是哑得,语速也很慢,但透着一股让人心尖发凉的冷意。

    余惠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点头:“好,还有其他的?”

    “我想要一个充电器。”

    _

    下午,警察接到通知,来做了详细的笔录。

    大概是处于保护受害者心理考虑,和她沟通的是个年轻的女警。

    谭卿虽然脸色很差,但整个过程下来,情绪异常稳定,言辞也十分清晰有条理。

    谈话中多次重申的就是

    ——酒后强|奸未遂,导致激怒施害者暴力持刀杀人。

    到后来,女警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一层雾气,认真地帮她记录每一句要说的话。

    笔录结束,看着警察离开病房,谭卿拔下充了一下午的手机。

    很顽强,开了机。

    她点开通讯录页面,只有一通陈景迟的来电,是在她打出去后四个小时回拨的,响铃十二秒。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消息。

    那一刻,伪装了一下午的盔甲好像在这一刻被人剥开,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进来,全身突然疼得厉害。

    她抱着手机,开始揉逐渐湿润模糊的眼眶。

    自己其实说谎了。

    谭裕去世的时候,她当场是吓得没哭,但当晚被接去派出所的时候,就一直在哭,第二天醒来没听到谭裕叫她,发现错过上学时间也在哭。

    那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掉眼泪。

    大概是把前十几年都掉完了。

    后来,她去福利院,又辗转到黎川,以为人生最难受的时候已经扛过去,不会再哭了。

    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消息栏,那眼泪像失控了一样,大颗大颗地往下砸,砸进屏幕的裂缝里。

    哭声压在喉咙里。

    从一开始的无声息到后面小声压抑,再到后面病房里传来东西砸落在地的声音。

    医生进去了又同情地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又开始下起雨。

    天色暗得比往常早很多。

    她指腹一遍遍抹开屏幕上的水迹,被屏幕锋利的碎边扎破。

    星星点点的血丝很快冒出,但大概是心里更疼,这一处就显得无足轻重。

    最后一点昏暗的光线中,她麻木地戳开陈景迟的头像,指尖不太灵敏地按在键盘上,来来回回,删了又打,十几分钟。

    终于拼凑出两个字:分手。

    _

    两天后,谭卿转到了一家私人疗养院。

    余惠萍私下联系了那两个装修工人,提供了一笔不菲的钱,对方再三承诺一定不会把这事散播出去。

    而那条“分手”信息,在经过了48小时,依然杳无音信。

    应该是厌烦了这样的她,所以默认了分手吧。

    毕竟陈景迟不是那种喜欢撕破脸的人。

    就算结局不如意,在他那,顶多也只是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很快又会调整好心情,重新回到他鲜花盛开的路上。

    第三天,谭卿半夜醒来,折断了那张卡,注销了微信。

    起诉那边,余惠萍给她找了一个业内擅长处理这种官司的律师,并且向法院申请了不公开审理。

    律师姓贺名商,相貌斯文秀气,只是那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眼里藏着几分痞气。

    但恰好又被眼镜的金丝框给压住了。

    第一天见面,他就给谭卿带了一套限量版的芭比娃娃,假笑很温和:“小朋友,你好。”

    最终被谭卿的冷眼给堵了回去。

    她的诉求很明确,希望能最大限度地争取判处魏历华死刑。

    贺商微笑地记录,梳理每一条对她有力的证据。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展。

    就是魏历华那边不肯认罪,疯了一样吵着要见她,说自己并没有杀人,刀是她自己捅的,自己只是一时喝多酒糊涂了。

    可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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