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礼来信: 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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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写了规范卫生和噪音分贝一类的注意事项。

    她左手边,正在颠勺的叔叔高声问她:“螺蛳吃不吃,爆炒的水煮的都有,十块钱一斤。”

    江语乔摆摆手,往前走两步,又有下羊汤的来问,江语乔还没回话,一位抱着狗的阿姨插进来:“你这羊肚多少钱一斤啊?”

    店主扔下搅锅的勺子,转身拿刀比划着:“二十,还有羊肝羊心啥的,昨个儿刚杀的。”

    石子地上里外三排商贩,一辆辆小车紧挨着,买卷饼的队伍排出七八米长,和对面买豆腐脑的队伍交织在一起,人们垫着脚朝前望,不断有人加入,也不断有人撤出来去买胡辣汤。店家在这边摆摊摆了许多年,互相都是熟面孔,见人便要招呼一句,江语乔裹在热闹的人群中,像是潜入一条温暖的河。

    顺着石子地一路向西,走上七八分钟,便来到了主路上,这边稍远些,人也少些,江语乔仰着头找了一会儿,走进一家卖丸子汤的早餐店。

    店里人不算多,她点了一碗丸子汤,半张鸡蛋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店主来帮她擦桌子,提醒道:“小菜免费,要吃自己取哈。”

    江语乔去取了些辣白菜,回来时饭已经摆在桌子上了,她舀了一勺丸子汤,慢慢吹着,肉汤的香气往她的鼻子里钻,窗外梧桐树的叶子飘下来,落在树下的自行车车筐里。

    奶奶很喜欢喝丸子汤,经常来这里买早饭,总是念叨着外带的味道没有店里的好,要江语乔出来吃,江语乔才不肯呢,她是赖床大王,早起一分钟都要傻一天的,管它什么丸子汤,哪里有睡觉重要。

    汤太烫了,吹了许久仍旧很热,肉丸更是热得厉害,江语乔小心咬开,被烫了舌尖,眼眶迅速红起来。

    很烫、很香、很好喝,奶奶说的对,店里的味道的确要更好一点,她揉了揉眼,蒸腾的热气揉不散,很快又扑在她脸上,她只好又揉了揉眼。

    夏天结束了。

    回家时已经过了八点,江语乔把带回来的饭放到桌上,江朗还在睡,江语乔推门看了一眼,见他桌上放着一副框架眼镜,依旧沉甸甸的。

    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

    微凉的晨光中,她坐到椅子上去看窗外那排不生果子的樱桃树,秋天到了,奶奶已经离开快一年了,江语乔轻轻闭上眼。这些年,奶奶虽然害怕,但偶尔也会去医院体检,也肯听她的话,不再去那条经过垃圾处理厂的路,爸爸依旧抽烟,但只要她在,他便躲去楼道里,可是,奶奶还是离开了。

    她还能做些什么呢,她看着摇曳的樱桃树,樱桃树并不能回答她。

    十点,她的手机准时响起,是肖艺的电话,肖艺许是还没睡醒,声音懒洋洋的:“我来打电话了。”

    她打了个哈欠,过了两秒才继续:“你真复读了?”

    江语乔“嗯”了一声,肖艺迷糊着,没听见,她大学去了国外留学,和这边有时差,具体是几个小时江语乔没算过,反正这人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高中时她上课睡觉,江语乔和范凡没少帮她打掩护,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

    想起范凡,江语乔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范凡最终拿到了加分,成功考入原礼一中,那是不是证明,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

    肖艺嘀嘀咕咕地说着那边的饭菜难吃,每天都是三明治和炸薯条,蔬菜和调味料贵得离谱就算了,辣椒不是辣的,盐也不是咸的,学校提供的早饭是贝果夹生菜叶子,养兔子呢,她咽不下去,去中餐馆买了一份牛河一份烤鸭饭,总价四百五,付款的时候心脏都在尖叫

    听着这人啰里吧嗦地诉苦水,江语乔心里好受了些,故意气人:“我刚吃完早饭,你猜我吃的什么。”

    “我不猜。”

    江语乔拖着长音答:“吃的丸子汤和鸡蛋饼,你猜我花了多少。”

    肖艺咬牙切齿:“江语乔!”

    “花了十二块,四百五能吃我算算,四百五能吃一个月了。”

    肖艺骂她:“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你知道我这儿是几点吗,半夜两点!我半夜两点不睡觉给你打国际长途,就为了问你一句鬼才信的话,你还气我!”

    是挺没良心的,江语乔认同:“不过”

    “不过啥。”

    “不过我真的复读了。”

    电话那面顿了一下:“你又逗我。”

    “没逗你。”

    江语乔的声音太轻,肖艺就不说话了,她奢侈地在国际长途里沉默了半分钟,才小声问:“为什么啊,你你好不容易考上的,你不是就想当医生吗?”

    这个问题,江语乔没有回答。

    九月十号,星期一,原礼一中正式开学的日子,课间操时徐涵作为学习委去帮老师录成绩,走之前朝着江语乔拍了拍胸口,大意是包在她身上。

    孟媛正在用尺子比着背单词,一边背,一边用荧光笔把不熟练的单词圈出来,江语乔撑着头看她,轻声问:“你家是不是开过店,在附中路口的巷子里。”

    孟媛眼睛圆圆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

    “我奶奶很爱吃你家卖的豆花蛋糕,我在附中上学时经常去店里买。”

    “是吗。”孟媛眨眨眼,“那说不准你还见过我呢,我那时候放学早,我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经常把我接去店里做作业。”

    江语乔微微弯起嘴角:“那后来怎么不开了?”

    “没办法啊,租金太贵了,本来是一年六万,后来涨到一年十二万,再后来又要十五万,赚的钱都用来交房租了,只能搬走了。”

    “搬去哪里了?”

    江语乔问,如果还能买到的话,等到了奶奶忌日,她想要带给她。

    “搬到五中那边了。”孟媛答,“卖了几年,现在已经不卖蛋糕了,那边孩子多,我爸妈就改卖汉堡了。”

    “哦。”江语乔把期盼收回来。

    大课间还没结束,徐涵就回来了,背着手蹦过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坏的。”江语乔立刻答。

    “坏消息是,咱们学校只有你一个叫江语乔的学生,没有第二个了。”

    江语乔点点头,这是当然的,她早就猜到了:“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参加过植物社的人有很多。”徐涵从背后拿出几张A4纸,“我都打印下来了,你可以慢慢看,虽然没有记录每棵树的管理员是谁,但是社团的人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都写的很清楚。

    江语乔道谢,接过去,认真去看纸上的名字。

    幸好一中和附中用的是同一个教务系统,不然真的无从查起。

    她用手比着,从上到下,一行一行看过去,姓王的姓赵的姓张的参加植物社的人的确很多,但是,没有她熟悉的名字。

    忽然,她目光一顿,落在“向苒”两个字上。

    “向、苒。”她轻声念。

    很好听的名字。

    江语乔把名单折好,和明信片一起,夹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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