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医纪事: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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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维以为颇为中肯,必时常切记于心。”他作别,“既然娘子抱恙,那恕四维不敢叨扰,此即先行告辞。”

    顾清稚离座送他至了二门,才欲行礼,却听张四维忽然道了一声:“顾娘子。”

    她见他回转身来,那目光于薄暮下晦暗难辨,却收敛于谦恭的作揖中。

    “娘子方才意指四维教导不严,那四维同样有一中肯言语,不知娘子是否愿听?”

    顾清稚不知他是何意,便道:“子维但说无妨。”

    “四维自认不擅教诲学生,然元辅相公却是过犹不及,顾娘子也应规劝元辅才是。”

    “还望子维详说。”

    张四维一笑,随即抿去:“昨日圣上于文华殿诵书,读至《论语乡党》一节‘君召使摈,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只因将勃读成悖,元辅便将天子怒叱,侍立的诸学士无不为此心惊,四维知是元辅待圣上如严父教子,至于天子是否愿意受这庭训,四维也不得而知了。”

    一语毕,借着朦胧天色将她渐趋难看的面色瞥了眼,俄而又启唇:“不知在顾娘子眼中,四维待门下之疏漏与元辅相比,哪个更需纠偏?”

    顾清稚深吸数口气,平心回道:“子维愿意特来告知外子之过,我已感激不尽,足见子维真诚,但我亦是诚心相劝你约束门生德行,何必要争个对错呢?”

    他微笑不答,视线扫过时,发觉她足下站立不稳,那垂于鞋尖的衫裙一角竟已微微颤晃。

    张四维脸色如常,再次长揖一礼,将眸底那忽而生出的淡淡悔意藏去,道:“娘子保重罢,四维不再多言惹娘子不快,望您莫要再将万事牵挂于心,恐对您休养无甚益处。”.

    向晚时分比之白日愈发寂静,月光透过窗棂缓缓游移,洗去庭院梧桐一身清尘。鸟雀皆已睡去时,张居正方自夜色中归家。

    往日,此刻顾清稚若先他一步回府,定会道着“张先生回来了”,一面欢悦扑来。

    然而今夜颇为反常,他不由朝门前视了眼,见她常用的马车早已停放在侧,然不闻那熟悉人声。

    黯然之际,书房门吱呀开启,她从屋内缓缓踱出,身上裹了一条家居常穿的青白襦袄,却是蛾眉淡扫,容发像是精心梳过妆,应是为了待客。

    张居正本欲唤她,瞥见她似是心事重重,眸间染了几分忧色。

    在距离他两丈位置站定,顾清稚抬眸望向他。

    嘴唇动了动:“夫君。”

    “夜深了还不睡么?”他上前扶住她,“我带你去卧房休息。”

    她却又往后退了半步:“我不用休息。”

    “不休息怎会好?”张居正松开手,注视她忧思双目,“不论如何,你至少得喝药。”

    她摇首:“一点风寒,无几日便好了。”

    复又定定凝视他:“但我想与夫君说的事,我已思了多年。”

    “甚么?”

    “夫君可是因圣上诵书有谬而责骂了他?”

    张居正始料未及她踌躇半晌,甫出言竟是为此,道:“不过纠误而已,区区小事,谁于你跟前说来?”

    他隐约猜测必是今日前来登门的宾客之一,面上不显,心中早将可疑之人翻出。

    “这并非小事。”顾清稚早料到他态度,因此也未急于辩解,“夫君应慎重思量。”

    “思量甚么?”

    “夫君不可待圣上如待敬修,敬修读不对,夫君责他是应该,但圣上又不是你的儿子,你待他严厉又有何用?他可会如敬修般懂你为他思虑的心吗?”

    顾清稚开了口便忍不住追问,未发觉他瞳孔逐渐冷然,此刻平静地望她:“这便是你要与我说的事么?”

    见他无甚波澜,她不禁激烈了语气:“你纵是将满腔心血全贯注在他身上,他何尝会识得你朝夕惕剔为的是甚么?他是皇帝,是万民之君,你硬要以父对子之道戒训他,他能体会你心么?”

    他漠然推开书房门,任它再次发出砰然声响:“我受顾命之托辅佐圣上,便当尽君臣之分,何来投桃报李之说?”

    “你不求他感你恩德,那他若是恨你呢,你又该如何?”多日忧虑此刻尽数倾泻而出,却见他挑亮烛心的手一滞,蓦地转视自己。

    “我以辅臣之义待圣上,又谈何恨?”

    “辅臣?皇帝事事依赖于你,御前奏疏题本哪份未经由你亲自过目,他就连温书需习读几遍也要询你意见,他转居哪个寝宫亦要由你去上奏,夫君可告诉我,哪个辅臣需要做到你这般事必躬亲?”

    灯芯闪烁微芒,他眸色一沉,截住她的质问:“旁人不知我也罢,你又缘何为此怨我?圣上登极之时方是冲龄之年,凡事若我不勉力过问,又怎担得起这元辅之责?”

    “他如今一十四了!他早不是懵懂无知的幼童,他该自己站起来撑起他的九州万方,江山天下了!”她也顾不得甚么忌讳,直接无视张居正铁青面色,道,“你若一味如此庇护,他便永远只会缩于你身后,指望你为他挡去一切磨折困苦,末了他干脆怠政不理,这下好教你们君臣皆大欢喜了是么?”

    “顾清稚!”他厉声道她名字,“这便是埋藏你心底多年之语么?”

    “是。”顾清稚瞳眸透出倔强。

    “那你不必再告知于我。”他冷道。

    “我句句皆出于深思熟虑,为何你不愿听?”

    “此乃无稽之言。”

    顾清稚顿笑:“是么?我请你放手让皇帝自理朝政,让他独自面对文官,让他亲眼看着守江山之不易,我如此苦心皆是为了你,你却视为无稽之言?”

    “你不必再说。”张居正神色坚决,“唯此事,我不能让步。”

    “你不让步,那便等着罢。”她掷下一句,即甩袖背身而去。

    一卷书静卧于案,页角因闭门时所涌入的惊风飘起,蝇头小楷随烛火明灭晃曳人双眸,却化作一阵漆黑如墨的激浪,骤然将他本是清明的头脑掩去。

    他闭目后仰于椅中,眼前昏沉不见天光,犹如屋外天色冷寂寒凉.

    吏部。

    公厅内照旧忙碌,诸官吏为久任法的具体施行皆提了不少奏议,尚书张瀚接过题本,唤住吏科给事中张楚城:“此法既是由厘卿奏请,劳你亲赴一趟文渊阁,将此叠奏疏上交予相公票拟。”

    张楚城应,捧过奏本入阁中,恰见张居正与户部侍郎李幼滋交谈,于是自觉撤出厢外,默然静立。

    “商农之势常若权衡,不可有所偏废,商可通有无从而利农,而农亦不可轻,其足以筑本以资商。”张居正道。

    李幼滋颔首:“无怪乎相公禁令向商人征发繁科,原是为了培植商贸,减免关市税负,亦是为厚商而利农。”

    “我观荆州原是舟楫荟萃,更兼居于吴楚上游,今商旅罕至百业萧条,或可有科税太重之故。”

    李幼滋拱手道:“相公眼观天下,李某佩服之至。”

    “生民之计,本该挂怀。”张居正视见门外有人候立,便唤他:“请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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