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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大明女医纪事》 60-70(第20/24页)
二人言罢,皆安静等候张居正回复。
他聆听毕,忖度道:“赋役不均是我心头大患,明初设里甲本是为免民间出差之扰,如今却已成科派不公,负累百姓之渊薮,我欲着手改革里甲之制,先于其上解决赋役之困,劳烦二位明日拟一奏疏呈来。”
“是。”
待张居正自宛平县田丁议至蓟辽边防城墙几寸几尺厚度,却仍不见停息之势,倏而,窗棂外三更滴漏骤起,悠悠敲响夜底凉风。
申时行望着他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瞳眸,甚至还欲令仆役为客人添茶,而自己脑内已是昏沉滞涩,压抑良久,终于为难地动了动唇畔:“师……师相?”
“汝默有何话说么?”
申时行抱拳:“目下已逾三更,恕学生不胜疲怠,实无精力应付边防大计,唯恐横生差错,可否明日再来拜望师相?”
张居正笑了:“我竟忘了时辰,汝默既然倦了,我派人送你先行归家便是。”
申时行谢过,心里却早已生出一疑惑,虽知他惯于夙兴夜寐,但今日竟无一人来提醒安歇,着实不像那人爱关切的性子。
但他自然不可当面与老师问起师母去向,只得更换方式委婉提及:“内子闻得师娘抱恙,欲亲调一羹汤送来滋补,敢问师相,不知师娘何时在府?”
张居正闻言,面无神情视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不见起伏:“她探亲去了。”
他是玲珑心性,见张居正一副不欲多言之状,深感自己发问得不合时宜,便也识趣不再提起。
张居正转视张四维:“子维倦否?”
张四维方才怔了一瞬,瞳孔掠过的刹那异样便教他尽收眼底。
“尚可。”张四维本是犹疑,触及他眸光后倏地即答,俄而,抿了一口刚添的红茶以提神醒目,“既是元辅有要事,下官不敢怠惰。”
翌日申时行入阁中办事时,瞥见张四维眼下乌青埋首于文牍之中,此刻正深深视他,意有所指:“汝默昨日好眠。”
申时行垂首抱拳:“不敢不敢,时行亦至寅时方歇,不过怎么看张尚书似是通宵未寐?”
还不是教你那师相足足款待到清晨方回,略梳洗罢便来赴了公门。
那祁门红茶气息犹在舌尖缠绕,他牵起唇角回:“彻夜谈事,也算是头一遭了。”.
暮色里张敬修下了学,刚送老师出府门,迎面即遇上父亲归家。
老师为张居正新请的翰林编修沈鲤,望见张居正远远踱来,须臾停了脚步,同张敬修一道行礼,唤了声:
“相公。”
“爹爹。”
“不必多礼。”紧蹙眉目此刻稍舒,张居正瞥着儿子毕恭毕敬的小脸,复又注视身前翰林,“潜斋尽管实话相告,不知犬子近来课业如何,尚勤勉否?”
沈鲤面色青蓝,身形高大,虽是相貌平平遭过申时行调笑,但为人刚直坚毅,敢为世间不平仗义执言。
见张居正致问,沈鲤道:“公子已习读罢《春秋》第三章,常温书矻矻不倦,每日考问皆能答之如流,毋须下官重复教习。”
他绝非刻意谄谀之辈,人皆称其为端方君子,张居正恰是深知这一点,于是择他为子教学。
加之他又素晓儿子沉稳好静的性格,待沈鲤告辞后俯下身,与敬修仰面眨动的晶莹瞳眸相对,温和道:“先生固然夸你勤学,你也不可就此自矜,更应再接再厉,于艰深处刻苦钻研,知道了么?”
张敬修听出父亲语中赞许,小脸顿生满足,点头嗯道:“爹爹的话,儿子都记住了。”
“……你娘亲可与你说了甚么?”正当张敬修以为父亲还要再以旁事嘱咐,不想却是为了这个。
但也不出他所料。
“阿娘让我好好听爹爹的话,不许惹爹爹生气。”
其实原话是:“要是爹爹责骂你,小修务必写信与我诉苦,阿娘替你教训他。”
但他眨巴眨巴大眼,在对父亲生来的敬畏驱动下,还是决定了自作主张歪曲原意。
“止这些么?”张居正凝视着他肖似其母的杏仁眼,欲再从儿子口中获取讯息。
张敬修肯定地答:“是。”
“哦,还有。”他眯目作回忆状,垂下脑袋,“阿娘说要是客人跟儿子问起她去了哪里,一概回答探亲去了。”
“那她是去探亲了么?”张居正问道。
张敬修继续转动脑袋:那也算是探亲罢。
遂继续肯定答:“阿娘是这么说的。”
“去罢。”
见父亲摆手,敬修如蒙大赦快步而去,未几便消失在傍晚天光中。
他正欲提笔写下一封寄往江南的家书,此时管家来报:“禀报相公,戚总兵夫人王娘子前来与娘子叙话,既然娘子不在,那老奴不知是婉拒戚夫人,还是由相公待客?”
“既是戚帅夫人,请她进来罢。”.
王瑛踏入正厅见礼毕,在仆役邀请下坐于客位,便先替丈夫转达了感激之意。
张居正与戚继光有知己之情,非独将拱卫京都的蓟州交付戚继光坐镇,替他挡去巡察御史捕风捉影的弹劾,亦将与他有隙的总督长官尽数调离。
对这堪称推心置腹的信任,戚继光夫妇自是感念不尽。
语罢,王瑛终于得以问起:“敢问相公,令正去了何处?”
“……内子昨日赴了江南探亲。”
“那真是不巧了。”她望了眼张居正神情,随口应道。
王瑛早从他犹豫目色中窥得就里,又联想到方才管家回答时语焉不详的态度,秀面不由渐覆忧虑,抚了抚鼻尖:“相公恕我多言,令正若出远门,盘缠不知有无带够。”
他见此话奇怪,不免追问:“夫人这是何意?”
王瑛柳眉蹙起,自他疑问中觉察出顾清稚并不曾对他提起,但此事重大不宜隐瞒,于是缓缓回道:“不瞒张相公,旬日前我曾过府来拜访顾娘子,偶然提及蓟镇修筑边防城墙军费紧张,娘子无几日便将她一应私房积蓄悉数捐出,因而我怕她因囊中羞涩不便出远门,方才见了相公回应,才确信相公并不清楚内情。”
语未罢,张居正面露讶然:“内子从未与我言及。”
王瑛颔首,对他反应并不感到意外:“我与顾娘子时有交游来往,素知娘子不愿教人为她担心,平日做了善事亦不爱宣扬,又或者时日相隔甚短,娘子尚未有闲暇知会相公。”
“多谢夫人相告。”张居正指骨抵住眉心揉按着,已然不知心内泛起的波澜是何滋味。
王瑛洞悉,肃色道:“张相公不必谢我,只是容我冒昧提醒一句,凭我对顾娘子的了解,娘子是对相公无话不谈有事必坦诚的性子,若有误会,还是及早拆解为好。”
张居正听出王瑛言外之意,不禁视向她面孔:“夫人如何得知?”
王瑛抿唇:“相公说顾娘子去江南探亲,故此才知相公还是蒙在鼓中。”
“不是江南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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