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夜我恢复记忆了: 3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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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主意了,”她隔着灰烬含笑迫近,红衣黑发翻飞在沉蓝眼底,“想让落稽山放人,那就换你留下来陪我。”

    虽然当事人心中坦荡,寂尘道君编同心结赠与妖女并滞留妖山的传闻依旧传得沸沸扬扬。

    青蝇点玉,白璧有瑕,他的过错在遗失秘宝后更添一笔。陆轻衣浪荡的笑声传遍山林内外,自此更对逼他行事起了兴趣,得寸进尺,一晃十年。

    再一晃,则是两百年。

    江雪鸿凝眸看向眼前人,心中涌起贪婪的念。

    少女脸上陆轻衣的影子还在,但更多是不曾见过的陌生神态,亲近与温和与取代了怨憎与孤愤。

    想她平安顺遂,想她免经风雨,想要留住这样的云衣。

    所以,不要记得。

    炯炯如炬的眼神落到云衣眼里,便成了痴迷于她的证据。

    自从出了嘉洲府,江雪鸿似乎总要粘着她,不是牵手就是抱着,实在不行,也要想法子牵一片衣袂、一角披帛、一缕青丝,好像非要碰到真实的人才能放心。

    “同心结一系,便再也解不得了。”云衣双臂搭上他的肩头,娇着软嗓威胁道,“但我并非善类,若道君敢负我,我走之前定要血淋淋从您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江雪鸿只听见了那个“走”字,即刻反应:“不负你。”

    两情正浓,说分离不合时宜。云衣被男色迷了目,浑然未觉江雪鸿并不答应放她走的潜台词。她看着那根根分明的眼睫,心头微动,抬头直接吻在江雪鸿的眼睛上。

    乌黑的睫梢陡然一颤。

    “道君又想说我胡闹?说我不合俗,不庄重?”云衣点到即止,抚着同心结,俏皮眨眼,“奖励自己的夫君,何错之有?”

    浅绯色的瞳眸盛满笑意,眼前好像盛开出倾世桃花,那些独属于云衣的心动越来越清晰。

    屋外春光黯然失色,江雪鸿不自主抚上似痛似痒的左胸,愈发想弄明白何谓池幽口中“日夜相处的情分”。

    *

    四月十六,良辰吉日。

    仙君娶妻,钟鼓齐鸣。

    聘礼贵重,成箱抬入挂满红绸的花街柳巷,鞭炮毕毕剥剥乱响,场面堪称寻常阁有史以来最红火的送嫁。

    十里红妆望不到头,路人议论纷纷:“云娘子去道宗,不会是要剃发修行吧?”

    身旁人纠正道:“剃什么发,道观又不是尼姑庵。”

    老者扶着胡须连连称怪:“妖女进道宗,稀罕事啊。”

    少年踮脚遥望赞不绝口:“云娘子貌若天仙,怎么不能嫁?”

    或祝颂,或惊异,或遗憾,或担忧,闲言碎语全传不到天香小院里。

    桑落急得直跳脚:“主子别抹胭脂了,嫣梨姐姐已经看到道宗的仪仗了!本来起身就晚,再不出门真来不及了!”

    云衣衣妆半成,拿着两盒唇脂细细比较:“江道君都不急,你急什么?”

    镜中美人又不紧不慢描补起螺子黛。乌黑碎发贴在额头两侧,正中缀着一枚花钿,妆容和半个时辰前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

    桑落不懂她到底在磨蹭什么,见催不动,索性也摆烂起来,胡思乱想道:“主子,仙宗里都是和江道君一样的冷脸道长,万一你没把持住,让江道君因爱生恨了怎么办?”

    寻常阁姐妹崇尚自由,云衣便只带了桑落一人陪嫁。

    她将镇魂珠藏进盘起的发髻里,不以为意:“我倒希望他爱憎分明些。”

    桑落小心翼翼捧去凤冠,仍不放心:“主子,万一江道君没你想的那么好呢?”

    云衣迅速插上其他金银饰物:“他都无情无爱了,还能怎么不好?”

    看着自家主子恨嫁的模样,桑落内心咆哮:真的很危险啊!

    重伤归来那一日,江道君满身血迹,主子则意乱情迷。白六和邪修尸骨无存,寄雪剑差点刺穿暮水圣女的喉咙,连要帮忙看伤的邵公子都不给放进门。

    桑落被下了禁制,只能眼睁睁看着双目赤红的江道君在主子身上一寸寸擦拭,一次次割腕喂血,一声声叫主子的名字,那无笑无泪却执念欲死的模样,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这两天也是,她和主子一步不准出天香院,门口明晃晃插着的剑说是当聘礼,简直就是关禁闭!

    主仆二人一喜一忧,忽听外门有礼貌敲了三下。

    江雪鸿披红佩金,腰间依旧带着太极玉符,从不离身的墨蓝发带也换成了金镶玉的仙冠。他刚步入内室,目光已自动粘到了云衣身上。

    云衣恰整理完最后一束流苏,转过轮椅,大大方方冲他展示:“怎么样?”

    头戴凤冠,肩披霞帔,红缎金绣千娇百媚,一身正红喜气洋洋。

    江雪鸿垂眸道:“粉黛秾丽,比平日精致很多。”

    云衣知他体察入微,会心一笑:“道君记性好,可要把今日的我记一辈子。”

    桑落在一旁目瞪口呆:江道君是怎么看出来那深浅妆容的差别的?!

    江雪鸿取来早已备好的壶酒,主动开口:“合卺之礼在仙门不盛行,你我便在凡间对饮如何?”

    云衣嗔怪道:“人家都是洞房花烛夜才喝,难不成道君现在就想洞房?”

    江雪鸿忽略调戏之意,徐徐斟满葫芦形的酒器,递去给她:“夜饮伤身。”

    云衣噗嗤一笑,欣然与他对坐交杯。

    浓酒入喉,唤起情钟。有情人甫一对视,两唇便如阴阳磁吸般凑到了一起。

    这与上元夜相同的酒是云衣自己点的,却不知大婚前夜,江雪鸿已让邵忻将余下的半瓶忘川水掺入其中。

    他终于决定,让这个人永远做云衣。

    忘却一切,不要回落稽山,不要记得那些过往,不要再与旁人逢场作戏。

    只□□他的云衣。

    屋外传来暗示催促的鼓声,交吻的人才依依不舍分离。

    江雪鸿等待云衣补全胭脂,往她怀里搁去一枚朱笔写就的纸鹤:“此符不受术法干扰,如遇危机,即刻撕毁。”

    “撕毁会怎样?”

    “折我三成功力,护你平安。”

    云衣不大乐意拿着这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东西,撒乖道:“道君直接抱着我御剑去道宗不就行了?”

    江雪鸿将金绣盖头轻轻盖在她头顶:“鹤舆已经备好。”

    云衣任由他将自己抱起,追问:“为何从不见道君御剑?”

    但凡有点道行剑修的都能耍个帅,更别提他这种正经嫡系。

    江雪鸿默了一瞬,道:“寄雪无灵。”

    那些被忘川水抹去的,今后再一一告知与她吧。

    云衣闻言失落,因为视线受阻,只能嗅到男人怀抱中一成不变的雪香和外面奏唱《关雎》祝诗。

    银銮坐驾由仙鹤牵引,门额正篆道宗门徽。四面垂帘用特殊仙纱制作,仅可由内观景,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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