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夜我恢复记忆了: 4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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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这世间的强弱,向来不是以输赢论的。

    青霄禁案后,晏闻誉与晏闻彻里应外合,强闯玉京死牢,不惜一切代价将江雪鸿送去了羲凰陵。狱门一破,寒潭底镇压的邪魔妖道鱼贯而出,而那些道貌岸然者平日不敢显露分毫的枭心亦昭然而现,一夕之间,青炎二尊粉饰多年的太平轰然倾塌。

    “芥子清虚”象征尊主身份,却随着姜钺之死再无消息,至亲彼此猜忌,挚友反目成仇,人杀魔,魔杀人,甚至自相残杀,火势从北楼开始蔓延,直到东西南三面都湮没于火海之中,也不曾有一个人想到引水救急。

    傅昀受玄尊之命镇守山门,耐不住宿敌激将,提剑迎了上去,致使暴徒冲下了山崖。

    玉京失陷,十洲俱乱,高台委顿,锦绣成灰。

    踏过昔年追风纵马的长街,看着肝胆涂地,暴骸露骨的惨烈情形,听着老妇吞声,稚子哭嚎的乱世哀音,傅昀再顾不上什么道德义理,管他名不正言不顺,单枪匹马杀入了争天下的队伍,一路所向披靡,无一败绩。

    登基那日,他将贺礼访客一例回绝,往废墟上斜斜一躺,执着道:“我等晏五回来。”

    这位“疯王”入主玉京不过十年,规谏不取,油盐不进,一意孤行颁下几十道行如空文的号令,满朝无一人是其拥趸,处处挑战世家底线,被不知多少文人墨客口诛笔伐。

    谋生无路的百姓日日在离渊结界外跪拜不歇,晏二公子青着脸闯入羲凰陵,将一条条无可撼动的罪证摔到江雪鸿跟前,指着世家联名写下的诉状声声诘问:他的好师兄这些年率性妄为的后果由谁来担?

    幻焰如沸水般乱溢,江雪鸿凝聚起破碎的灵体,撑着剑起身:“我来担。”

    景星宫自焦土废墟上拔地而起,他用五十年稳固了炎离赤火八重境,又用百年揽下道盟大权,终于堪堪坐稳了世君之位。

    即便如此,全天下依旧在等着他的错处。

    剪不断理还乱的经年事,锯嘴葫芦似的眼前人,傅昀能问的只有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江雪鸿神色平静:“破境后,我定要下九溟斩除魔尊,到那时十洲疲弊,大师兄只需善用池幽,联系玉京旧部,紫极峰顶的位置,大可一争。”

    语气从容到根本不像在谈论自己的生死大事。

    傅昀当真快被他气疯了:“让我替你和那些老畜生打太极,躯壳是等着给那死了还没超生的晏三不成?”

    江雪鸿道:“禁契已成,三哥野心昭然,但我不能拿天下作赌,这个位置,不能让。”

    傅昀冷笑一声,又问:“那个冒牌神女如何处置?”

    “她是棠川之女,父族不明。”江雪鸿语气微顿,“陆轻衣倘若能够凌驭神器,便让她进神格,斩我安天下,重建玉京。”

    提到那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他脸上可算浮现出些许笑意:“但她恐怕做不到,道魔之战前,我会在归鹤楼留下遗诏,只能托付大师兄整顿乾坤了。”

    傅昀瞪着他,憋了半天只挤出一句脏话:“放你娘的狗屁!”

    江雪鸿还欲说什么,储物戒忽然一阵灼热,他取出传音镜,对面晏闻度语声迟疑:“企之,苏姑娘跟孟羡鱼去了街市,眼下还没回来。”

    江雪鸿眉心暗蹙:“落芷没跟着?”

    晏闻度道:“落芷在我跟前跪着呢,说孟羡鱼连着几夜练舞染了风寒,今早还在屋里躺着,她总不至于能分|身……”

    话到这里,已不必听下去了。

    孟羡鱼还有个孪生弟弟——孟临川。

    梦影迷

    雨后的山中烟气氤氲,月亮把竹影写在地上,眼前人好像洗尽铅华,照见如雪的肌骨。

    她素来多情,可那绝艳的脸带起笑意的时候,就像神话传说里魅惑众生的魔界女王。每当她弯着眼睛轻声说话,江寂尘心底的城防便会顷刻崩塌,心甘情愿对她割地称臣。

    杯中的酒不知何时空了。

    趁他还有神智,云衣继续不计后果地劝酒:

    “夫君今后若要和我好好过,便再喝一杯。”

    “把这满杯干掉,我今后都听夫君的。”

    “再一杯,我再不同夫君置气了。”

    酒坛也空了。

    云衣等得心急,却见江雪鸿陡然急咳起来。他起身捻诀定心,竟反倒愈咳愈猛,面色隐约苍白,浑身也跟着发烫。

    难道是——毒发了?

    云衣心中窃喜,表情仍假装担忧不已:“夫君,你怎么了?”

    江雪鸿半撑在亭柱边,不答。

    云衣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人覆满青丝的发颤脊背和指尖鲜红的血迹。她悄悄摸出金簪,杀诀在锋利的尖端慢慢成形,名为探病实则补刀,上前轻柔地唤:“夫君?”

    江雪鸿循声侧目,今夜夜色极暗,四目相对之际,那双黑蓝渐变的眼里似有红光一闪而过,锐利如剑,艳烈如火。

    对仙族而言,红瞳只意味着入魔征兆。

    云衣身子一紧,刺骨的寒意浸透全身,手中金簪再次坠地。

    江雪鸿明如皎月,怎么可能会露出那种嗜血的眼神?

    不等她反应,江雪鸿已隔空取过簪子,眼中恢复了醉时的迷蒙,只嗓音微微沙哑:“不碍事,你先回道君府。”

    云衣妖力有限,杀诀短期内只能凝聚一次。此刻,她既不知他到底看到自己的杀诀没有,又不确定那缕红光是不是看错了,视线游移不定,最后锁在了青年背后的寄雪剑上。

    不管江雪鸿到底中毒没有,既然有暴露的可能,她便一定要杀了他。

    云衣鼓起勇气,继续向他走去:“我陪着夫君。”

    酒精侵蚀神智,心魔几乎快要抑制不住。江雪鸿迷蒙着眼看着少女靠近,摸索着抱过她,仿若命悬一线的溺水者抓住了救生的浮木。

    为了她,他不能堕魔。

    云衣顺势握住他身后的剑柄,却因距离太近,无法挣脱开身子抽剑,听半梦半醒的男人醉醺醺问:“还有吗?”

    云衣又用力推了两把:“酒没了。”

    “不是酒。”

    “那是什么?”

    江雪鸿眸光涣散,神态却似在认真端详近在咫尺的人,素来无情的眼含了一丝痴迷:“你还要把自己送给我吗?”

    云衣先愣,陡然想起年少轻狂时在这里做过某些的荒唐行径,脸颊一烫,狠狠踢了他一脚:“想得美!”

    江雪鸿趔趄了一下,云衣趁着脱身的间隙迅速抽出长剑,权衡着究竟是等他醉睡过去再动手,还是现在就挖他道骨。就在这一瞬犹豫之际,右侧忽而绕过一道绳索,将两人的手腕紧紧绑在一处。

    ——靠,他居然随身带着捆妖绳!

    寄雪剑“当啷”坠在地上,云衣以为他故作熏醉实则算计于自己,却发现江雪鸿还是朦胧着一双眼,手上力道不知轻重,倏地把她拽倒在地上,随即被绳索牵引着压了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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