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哥儿的忠犬仆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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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磕完头,他起身,抱着小黑映着清亮的月色回走。

    小黑长胖不少,苏凌抱着吃力,但他此刻却死死抱着,他的怀里只是太空了。

    下了一个小土坡后,苏凌觉得空落落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把小黑放在地上,“小黑,你可太沉了。小肉球。”

    小黑呜呜哼着,绕着苏凌脚跟走,也不知道是抗议还是怎么样。

    不过蹿来蹿去倒是打散了苏凌心中的阴霾,松快不少。

    到他下完小土坡,走到田埂上的时候,遇见了史香莲。

    史香莲也一愣,明显是没想到天都黑了,还能遇见苏凌。

    两人都没打招呼,就擦肩而过。

    等苏凌快回去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

    回来的时候只顾着抱小黑了,把竹篮丢了。

    那竹篮可是苏刈观察三伯娘家的竹篮后,他试着编的第一个竹篮。

    整整两天苏刈都在埋头编这个竹篮。

    要是山上没人他还可以明天去取,但是史香莲可是什么小家当都偷偷拿着给几个姑姑家的人。

    苏刈辛苦编的竹篮,可不能被史香莲霸占了。

    于是苏凌当即原路返回。

    在他准备上小土坡的时候,隐约听见史香莲好像在坟前说什么。

    苏凌下意识躲在小土坡下,还往里悄声走了走,离土坡上的声音更加近了。

    他想听听史香莲会说什么。

    这样极度偏心眼里没有幺儿的人会来上坟,已经出乎苏凌的意料了。

    可史香莲来了,还是抹黑来上坟。

    她会对他阿父悄悄说什么,或者是觉得懊悔自己往日所做,白天没脸来才晚上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的品种之前评论有小可爱说中了,只是还有些细分。

    第36章 苏刈

    山后夜蝉低声嘶鸣。

    坟前烛火星子迎风闪动, 将蹲在地上烧香纸的脸照得苍老脆弱。

    史香莲耷拉着的眼皮下,浑浊的眼底似在压抑什么。

    她枯瘪的嘴角微微抽动,不一会儿就红了眼眶, 无声滑下一滴浊泪, 打在火苗正旺的纸钱上。

    胸口干涩又肿胀的情绪让她动作僵硬缓慢,一张张将纸钱分开,然后等上一张纸钱燃烧过后, 再缓缓放上新的一张。

    干枯的手指不自觉抚摸着纸钱上凹凸不平的纹路, 最终颤颤巍巍开口:

    “幺儿啊,娘来看你了。”

    坟前烛火随风跳动, 映出史香莲那张似追忆的脸, 眼里透着难得的思念和温馨。

    “你小时候就是最懂事最让娘忍不住喜欢的一个。”

    史香莲早年没了男人, 一个妇人扛着锄头早出晚归, 每天累得精疲力尽。

    但回到家里她心里有盼头, 即使她不待见那孩子。

    那孩子蹲在门口还没有村里大黄狗高,远远看到她回来的时候眼睛会发亮,会跑过来接下她肩上的锄头,即使他还不到锄头一半高。

    还会给她捏肩倒洗脚水, 说今天自己也很乖, 没有惹哥哥姐姐生气,还会勾着指头细数今天又做了哪些事情。

    会说阿娘好辛苦,他仰着脸说自己长大后定不让阿娘再吃苦。

    她累了一天, 回来看到软乎乎满是孺慕的笑脸也会心软。

    也会忍不住揉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这是她最不待见的孩子, 也是命最硬的孩子。

    怀他的时候私下偷偷喝过滑胎药,捂着自己孕肚使劲儿捶, 但孩子还是健康出生了。

    即使那时候她男人去山上救人摔下悬崖, 她悲伤过度至晕厥, 这个孩子也没滑掉。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她都会想这就是她的报应。

    这个孽种就是为了生出来折磨她,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让几个孩子年幼丧父。

    孩子越长大,她就越厌恶。

    她怕一开口就忍不住脸色怒骂,于是久而久之习惯对孩子一脸漠然。

    她知道孩子一直在揣测他哪里做的不够好,为什么娘的态度越来越奇怪。

    她也知道孩子为了讨她开心,一直很懂事帮着做家务,抢着帮哥哥姐姐们干活。

    想到这里,幼时孩子的脸仿佛又在对她笑。

    那童稚的笑容打碎时间的禁锢,毫不费力地刺痛如今麻木冷硬的心。

    以为史兴贤是不该出生的孽种,她强忍痛苦近乎麻木的恨着忽视着他;

    到后来所有都成了冷漠的习惯,无度的索取成了报复的得意。

    结果前几天她才知道一切都是误会,这个孩子就是她男人的。

    袁晶翠偷偷给袁屠夫和苏凌牵线,她知道的时候苏凌已经买个男人回来大闹一场。

    苏凌和袁屠夫的婚事没可能后,她按下虚惊一场的后怕。

    哪成想,前几日袁屠夫回村后找到她说求娶苏凌。

    她当时就拒绝了,然后悄悄找到了袁屠夫的爹,袁得水,问他知不知道袁屠夫要娶苏凌的事情。

    结果袁得水含着烟杆子悠悠吐了口白烟,告诉她那晚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她踉跄摇晃眼前一黑,豁开妇人廉耻厉声道不可能。

    袁得水抬起眼皮看着她,慢慢道,他倒是想,喝酒喝多了干不起来。

    史香莲活了六十多年,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但那一刻她只觉得天昏地暗。

    当年那晚,她给在山上烧木炭的丈夫送晚饭后下山回家,遇到喝得醉醺醺的袁得水,噩梦开始。

    野地里她挣扎喊叫,随后后脑勺钝痛晕了过去。

    半夜醒来的时候浑身衣衫不整,她惊慌失措也不敢声张,可没有多久她有了身孕。

    她整日惶惶不安活在难堪与愧疚中,没几日山上来人说她丈夫为了救人摔下悬崖了。

    听闻噩耗她晕了过去,醒来更加坚定是肚里的孽种作恶,是她的报应到了。

    不过后来,她把所有的报应都给了这个孩子。

    看着她笨拙的讨好,痛恨和快意掩盖那丝心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孩子。

    最后连着其他几个孩子也讨厌他,欺负他。

    她只是默不出声有意放纵这一切。

    直到史兴贤死了,她才有一丝恍惚的痛感,又觉得她终于解脱了。

    她终于熬过了孽种,老来终得自由。

    可现在那个畜牲轻飘飘地告诉她,一切都是她自以为的。

    她痛恨的孽种从始至终都是她男人的种。

    悔意撬翻心底长年痛恨结出的厚疤,露出血淋淋的心软与迟来的母子情。

    她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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