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逢春时(重生):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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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藉着清浅的暖意。四目相对时,他分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谢沉舟松开了捂着她的手,心底的涟漪却如同院子里新种的荷花池,在夜雨的击打下一圈一圈,层层叠叠。

    “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容栀把油灯挪近了些,颇有些大公无私般正经道:“我帮你看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谢沉舟闻言眸光微暗,无奈失笑道:“若是换成别的男子,你也会这般?”

    她未答,不动声色地绕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想杀你。”

    谢沉舟先是一愣,而后似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偏头看了她一眼。

    容栀瞬间哑然,他那委屈巴巴的眼神,就差直接控诉说,想杀他的人是自己了。“如今我可没对你动杀心。”

    谢沉舟也不再逗弄她,把衣带系好,挡住了她窥视的眼:“这疤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不过是之前多次受伤,伤口扯开了又长好。反复多次便狰狞了。”

    “你深夜冒雨前来,想必有什么要紧事?”雨势急促,他大抵能猜到容栀为什么来。

    “伸手。”她掌心里握了一个白玉瓷瓶,草药清冽的气息从瓶塞中溢出,窜入谢沉舟鼻尖。

    谢沉舟依言照做,掌心中瞬间多了瓶冰凉的药膏。

    “这是黎姑姑配的独门秘方,你练剑后挑破血泡涂在患处,就不会变成老硬的茧子。”她从前拎杵磨药,掌心总是会被石杵磨破,黎瓷心疼得不行,专门调配了这个药膏供她擦手。

    其实这点小磕碰算不得什么,他想。从前鬼门关走了多少遭,也不过是生死有命。可握着她给的这瓶药膏,他竟隐隐觉得手心上的血泡还……挺痛的。

    “多谢。”他把瓷瓶小心收好,神色温和。

    容栀见状,这才点了点头,把刚才和裴玄在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裴玄那张充满倔强的脸庞,又浮现在她眼前。容栀心中顿时感慨万分,忍不住叹息道:"阿玄从前的父母究竟是怎样对待她的?"

    "嗯?"谢沉舟挑起眉头,不明白她怎的跳到了这茬。

    “她本该是个洒脱不羁的,却过得如此谨小慎微。我不惩罚她,她反而还不安起来。那对夫妻定是每天都打骂她。”容栀紧紧攥起拳头,煞有其事地总结道:“真不是东西。”

    “……”谢沉舟唇角的笑僵住,面色古怪。

    容栀困惑不已:“怎么不说话?”

    他该说什么。说她口中的不是东西的东西,近在眼前?半晌,谢沉舟只得承认了她的评价,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县主所言极是。”

    似是不甘心,谢沉舟倏然抬眼,潋滟的桃花眼从她脸上划过,意外地恶劣道:“裴玄胆敢欺瞒县主,不如把她逐出侯府。”

    “好啊,”容栀短暂呆滞了一瞬,很快神色如常。她唇角一勾就迎上谢沉舟的目光:“你同她一道。”

    谢沉舟吃瘪,只得改口:“我突然觉得,裴玄罪不至此。”

    闹也闹够了,容栀还惦记着正事,认真道:“明日我会带亲卫去花溪村探查。”

    “好。”谢沉舟轻笑着点头,示意容栀他知晓了。

    容栀陡然一愣,“这可是瘟疫,我说我要只身前往,你不担心我?”

    她还以为,谢沉舟也会像裴玄一样劝她,不要去趟这浑水。

    他眸光微动,忽而挑唇一笑,伸手就拿过担在她膝盖上,那块一动未动的汗巾。“我熏过香,是你最喜欢的朱栾。”

    容栀仰头望着他,一时猜不出这人起身做什么,只顺着他的话随口道:“你每次凑近,我都能闻到。”

    朱栾香偏甜调,男子一般不太用,大多会选些淡雅矜贵的熏香。初时闻到谢沉舟身上熏香时,她还真的有些讶异。

    谢沉舟拿着汗巾的手扬了扬,眉尾不自觉挑起,好整以暇地垂眸,“我说的是汗巾,不是我。”

    “……”她怎么觉得这人刚刚就是故意给她下套。

    他眼底笑意渐浓,却不多去提这件事,只蹲下身提起容栀的裙角,细细用汗巾温柔地擦去残存的水渍。

    “你要去花溪村,镇南侯同意了?”他嗓音轻柔,还带着初醒的暗哑。

    容栀诚实地摇头,“我没告诉阿爹,有个词叫做先斩后奏。”瘟疫凶险,稍有不慎染上就是药石无医,要不是她前世有治疗的经验,她也不敢冒然涉险。

    “那不就是了。”

    他发丝垂在肩头,看起来柔软极了,鬼使神差地,容栀挑起一缕,在指尖缠绕成一圈。

    “很痒。”他睫毛不停地颤动着,却始终没有阻止容栀把玩。

    “无论别人如何想,你都会去做。所以 ,我为何要劝你别去?”

    “不过有一点我不太同意。”谢沉舟把湿了的汗巾叠好,又耐心地替容栀理了理衣摆。

    “什么?”容栀拿舆图的手一顿。

    他自然地接过铺在桌上,霎时就瞥见被容栀做好标记的两条路。“你不是独自前往,我也会去。”

    容栀眉头微皱,思忖须臾后,沉声道:“不可。多一人去花溪村,便多一分风险。”

    况且,谢沉舟身体尚未痊愈,此前他在破庙里饥寒交迫,若是感染了病症,痊愈难度比常人更大。

    谢沉舟也不生气,缓缓解释道,“我乃药铺掌柜,你若要调度药材,须经我手。”言罢,他指节轻敲容栀圈过的路线。

    同陇西商队的对接还需要谢沉舟出面,她只得无奈道,“你自己决定便是。”

    “水路还是陆路,帮我选一条。”

    谢沉舟懒懒勾唇,语气端得是漫不经心,“陆路需走上月余,等药材运到,县主恐怕要准备替整个沂州收尸了。”

    许是夜深了,谢沉舟也少了几分温润的持重。他话虽说得难听,但事实无可辩驳。容栀垂眸半晌,哑口无言。

    谢沉舟端详着面前舆图,视线却飘到了“京城”二字上。少顷,他眼眸微不可察地眯起:“走水路。”

    容栀满脸疑虑:“江夏一带水匪众多,你没想过会被劫船吗?”

    谢沉舟思忖片刻,又似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般徐徐道:“把那块黄铜令牌拿给姚肃。再不济,走江都那条水道,谢氏会派人一路护送的。”

    如若需要,悬镜阁也会派人沿路护送,同时得两方势力相护,哪个水匪再敢来劫,那可真是胆大包天。

    “谢氏?他们为何会……”还未问出口,容栀已从对面谢沉舟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里知晓了他的意思。

    她浅笑一声,难得地揶揄,“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谢沉舟心照不宣,面上笑意不减,只模棱两可道:“县主聪慧。”那两个人也配叫天子,谢氏果真是每况愈下。

    ………

    瓢泼的大雨在一夜后渐歇,天蒙蒙亮时,侯府门前亲卫队已全部集结。

    亲卫长正欲朝容栀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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