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之下: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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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仆从俱全,前有香火兴旺、百姓络绎之处,后有清幽宁静、安心修养之处,这才被萧珠儿选中?,成为齐贵妃的清修之处。

    今日也?不意外。

    他们已算赶早,然而,马车才驶入观外坡道,便与许多同样天一亮便起,怀着一颗虔诚之心,前?来?拜三清真人的百姓们相?遇。

    这也?是她挑此处见傅彦泽的原因。

    人人都来?的地方,他趁着休沐前?来?,合情合理。

    马车在山道上与步行而来的百姓们分开,驶入旁边专供贵重香客往观中?去的小道。

    “娘子,到了,”穗儿先下车,到前?面看?了看?上香的情形,回来?问,“咱们要不要也?先去给三清真人上一炷香?”

    云英摇头,先抱着阿猊去了齐贵妃的居处,陪着说话、解闷儿。

    齐贵妃前?日也?收到了公主千里迢迢送回来?的家信,正是又欢喜又酸楚的时候,看?到云英带着孩子来?探望,满腔复杂的情绪顿时有了着落,欢喜得很?。

    自入天清观,她供养不缺,心如止水,除了牵挂远在异国的女儿,便再没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就连面上的陈年疤痕,她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日日以面纱遮蔽,至少,在云英面前?,愿以真容示之了。

    几人在荫凉处饮茶,又一道用了午膳,方回屋午歇。

    云英将阿猊哄睡后,留下穗儿和茯苓照看?着,自己则换了件与天清观气氛相?匹配的天青色外衫,戴上早先备好的轻纱帷帽,出了贵妃的院落,往道观的前庭行去-

    外朝官员休沐,宫中?中?枢自然也?停摆了。

    连日忙碌,不得空闲的太子,也?终于有了半日空闲。

    上半晌,将遗留的条陈、奏疏处理完,也?不过花了一个时辰而已。同前?几回,不到傍晚看?不完的数量相?比,已算微不足道。

    这段日子,他夙兴夜寐,已然渐渐熟悉了从原来?从旁协理的太子,到真正掌握大权的监国者之间的转变。

    他自小便是以储君身?份被教养的,处理这些政事,虽辛苦,但他早已习惯,知晓经过最初繁琐的关节后,一切便会按部就班,在规制成熟的朝臣们的辅佐下,井然有序。

    如今,仍旧教他挂心的,便是老?二?。

    用午膳前?,他照这段日子的习惯,去了一趟延英殿。

    老?朽的皇帝正醒着,由?侍人搀扶着,从卧榻上起身?,半靠在隐囊上。

    他身?上仍穿着属于帝王的明黄衣裳,布料平整洁净,泛着柔顺的光泽,发丝虽干枯,却也?收拾得一丝不乱,偌大的宫室间,还萦着一缕淡淡的花木芬芳,似乎被内侍们照料得十分周全,不论朝中?哪位大臣前?来?探望拜见,都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是,他已是苟延残喘的身?子,早就药石无?医。

    “父皇,”萧元琮站在阶下,恭恭敬敬行了礼,又从内侍手中?捧起药碗,一步步走到榻边,“儿臣来?服侍您用药了。”

    这是太子每日雷打不动的一件事——散朝后,来?延英殿中?,亲自为圣上侍药。

    汤药是热的,漆黑的药汁在碧玉碗中?荡漾,那?扑面而来?的酸苦之气,立刻将殿中?的花木芬芳驱散。

    一种痛苦而压抑的气息无?声地蔓延开来?。

    萧崇寿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儿子,浑浊的眼里流露出恐惧之色。

    “不,不要了!”

    他张着口,说出拒绝的话,可因为中?风,半边嘴裂开了,另半边却像僵住了似的,毫无?反应,舌头更是不听?使唤,嗓子眼发出的声音统统含在口中?,教人完全分辨不出他到底在说什么,那?半边裂下的嘴角,更是很?快有黏腻的口涎流淌出来?。

    中?风后的日子苦不堪言。

    整个人宛如废物,不能?言,不能?动,只能?任由?旁人摆布。偏偏太医们尽职尽责,每日清早便来?给他施针,将他从浑噩的,半晕厥的状态强行拉回来?,接着,便是一顿一顿地喂汤灌药,将他像个人彘一般摆弄。

    堂堂天子之尊,如今竟弄成这副模样。

    而他这个儿子,还要每日来?延英殿一趟,亲眼看?看?他饱受折磨的样子。

    一个是行将就木、动弹不得,一个是年轻体?健、初掌大权,两相?对比,仿佛一柄利刃,一刀一刀,狠狠割着他的心,而那?种痛苦和恨意,他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前?来?探望侍疾的朝臣们,一遍又一遍痛哭流涕,再一遍又一遍夸赞太子仁孝至极,气得他恨不能?怒骂。

    可谁

    也?听?不懂他说的话。

    如此荒唐憋屈,是他一辈子都没料到的结果。

    “你、给朕、滚!”

    他奋力呐喊、拒绝,却挡不住萧元琮的一步步走近。

    “父皇可是等得久,心中?不快?”萧元琮低垂着眼,心中?明明知晓父亲的愤恨,却仍旧做出一副孝子的模样,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儿臣这就替父皇侍药。”

    两侧的内监围上来?,其中?一个先拿了巾帕,替萧崇寿擦去嘴角的口涎,随后,二?人合力,将他从隐囊上扶起,同时制住他的脸庞,让他连扭开也?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舀满酸苦药汁的玉勺送到嘴边。

    他不愿张口,却也?合不拢,那?药汁便一半淌入口中?,一半沿着嘴角滑落至下颚。

    “父皇,这都是儿臣,还有太医们的一片心意,良药苦口,每日都得饮足了量,才能?药到病除。”萧元琮极有耐心,“父皇饮得不够,一会儿,儿臣让人再送一碗来?才好。”

    萧崇寿再度呜咽嘶吼,颤巍巍的胳膊也?忍不住抬起,却很?快被内侍们握住。

    “父皇今日这般烦躁,可是想念二?弟了?”

    老?皇帝浑浊黯淡的眼亮了亮,像是抓到了一点牵挂之事。

    “他如今龟缩在广陵的王府中?,根本不敢出来?。”萧元琮说话的时候,嘴角慢慢浮现一抹笑意,“父皇从前?总是夸赞二?弟有勇有谋,如今看?来?,似乎都不大贴切。可是,他再如何龟缩,又有何用?儿臣是正统,儿臣为长他为幼,除非他一辈子缩在王府,就做一个碌碌无?为的藩王,否则,总有被儿臣拿下的那?一日。”

    他的声音压得十分低,几乎就是凑在耳边说的。

    萧崇寿体?弱至此,年岁却只半百,耳力尚在,这一番话,竟是听?得一字不漏。

    他那?双耷拉的眼睛一点点瞪大,手脚亦不住震颤,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只能?化作一声痛苦的嘶吼。

    萧元琮收回视线,站直身?,将已空了的药碗搁到案上,吩咐道:“药还是浪费了大半,一会儿再给父皇喂一碗吧。”

    说完,不再久留,转身?离开延英殿。

    方才那?一番话,也?不尽然是说给父皇听?的,更多的,还是说给他自己的。

    刘述派出去的人失败而归。

    萧琰自到广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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