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宿敌给我烧了十年香: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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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士当躬身入局,这是大哥教给他的最后一计。

    云州之战,他以命为证,众目亲见,真相雪亮。

    “我等亲历战场,也皆是人证。”

    骆雄等顾昔潮身侧的陇山卫将士也大步上前。

    “刺荆岭地势复杂,谷底众多,荆棘丛生。羌人叛变,将我们引入埋伏,纵使十万大军,也将万劫不复,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当年沈氏一门,遭遇羌人背叛,该是何等绝望无助。岂料全军覆没,还要背上叛国骂名,天地共鉴,实属冤案。”

    云州之战一道浴血,喜宴上互道衷肠,他们与北疆军残部不仅有了同袍之情,也得知这一支残军蛰伏敌营十余载的血泪往事,不能再坐视不理。

    在他们的带动之下,代、寰两州的将士也快步上前禀道:

    “我等与陇山卫和北疆军无亲无故,也有此证词,愿意以性命担保,绝无虚言!请天子使将我的证词面呈陛下,为沈氏沉冤昭雪。”

    同为军人,亲身经历了一遍当年处境,实在同情沈氏一门的遭遇。

    众人扪心自问,今日是沈氏蒙冤受屈十五年,来日会不会轮到同为边将的他们?

    物伤其类,感同身受。

    天子使在前,再不发声,更待何时。

    众将士异口同声,大有排山倒海之势,朝天子亲卫围拢过来。

    天子亲卫沉着脸,悍然拔刀,朝他们低吼道:

    “放肆!御驾在此,尔等胆敢造次?”

    这一声吼,众人愣在原地,这才望见中间那一道暗沉浮光的身影。

    所有天子使以他唯尊,锦袍上暗纹密布,分明是龙袍的五爪金龙。

    众人立在原地,不敢再动。

    鸦雀无声之中,簇拥在中央的元泓始终面无表情,看了义愤填膺的将士们一眼。

    他微微抬袖,身侧的天子亲卫收刀入鞘,避退一边。

    “不知者无罪。”

    “旧案自有刑部审理,诸位既皆为国之肱骨,与旧案无关,理应各司其职。”

    到底是君王,轻描淡写,怀柔之术,收拢人心。

    天子恩威并施,威压之下,众将对视一眼,意识到方才所行的僭越,纷纷后退一步,脊背冷汗淋漓。

    唯独一人不避不退,身长玉立,在凶神恶煞的天子亲卫之中岿然不动。

    “臣还有一证。”

    “十五年前,羌人质子入京,在京中销声匿迹。算时间,正是云州陷落前后,分毫不差。”“此证事关当年羌人叛变,云州陷落,还请彻查。”

    闻此言,元泓目色微微一动,这才撩起眼皮,真正地看了顾昔潮一眼。

    十五年未见,两人的目光在一片幽幽火光中相撞。

    元泓轻抚掌心,笑意冷冽:

    “云州大捷,将军劳苦功高。”

    顾昔潮垂眸,一脸漠然:

    “天恩浩荡,臣大难不死。”

    御驾在前,顾昔潮款步慢行,只微微屈身行礼。天子亲卫看得横眉倒竖。

    顾大将军从前出身显赫,从龙有功,且简在帝心,皇帝特此恩宠,允他入朝不趋。如今,不过一介放逐北疆的无宗乱臣,连叩拜之礼都不行。

    一声冷哼传来。

    天子亲卫背后,顾家几位将领出列,怒斥道:

    “顾昔潮,你冒充我顾家子弟,入朝领兵,欺君罔上,死罪一条!”

    “当年为了家主之位,屠杀我们宗亲满门,罪大恶极!”

    “你还不速速以死谢罪?”

    群言声讨,图穷匕见。沈今鸾攥紧了掌心。

    她在世时,元泓作为帝王一直想内收兵权,外定边疆。云州初定,元泓怎能容忍他功高震主。

    方才提及沈氏旧案只是一个由头,一个震慑。他要针对的,一直都是总揽兵权,军威赫赫的顾昔潮。

    士族庶民之间的鸿沟宛若天堑,无法逾越。元泓想要以此煽动众将,瓦解军心,定顾昔潮死罪。

    好一手借刀杀人。

    沈今鸾掩在重重人群中,喜帕下的音调故意压低,大声道:

    “太.祖有训,安邦定边者为军,镇守疆土者为将。”

    “顾将军为国戍边十五载,本就担得起‘将军’二字。”

    一语惊醒众人。

    骆雄和秦昭各自带人扶刀上前,严阵以待。越来越多的将士站了起来,围在顾昔潮身侧。

    “将军镇守北疆,收复云州,他是不是顾家人又有什么分别?”

    所幸顾昔潮早在之前袒露了身世,棋高一着,压制住了突如其来的诘难。大多数将士仍是站在他这一侧。

    一片此起彼伏的声援之中,顾昔潮目光凛然如锋刃,一字一字道:

    “臣所行问心无愧,但请陛下,平反旧案,以慰军心。”

    “为北疆军昭雪!”“为沈氏平反!”

    一呼百应,声浪滚滚。

    元泓清扫一眼满院带甲握刀的兵士,虚了虚眼。

    “顾昔潮,你这是要兵谏平反?”

    “臣不敢。”

    顾昔潮不紧不慢地道:

    “陛下若不肯,臣愿带兵入京,请刑部彻查当年羌人质子一事。”

    元泓瞳仁骤然一紧,手掌攥入袖中,龙身镶绣扭曲起来。

    一道寒凉的刀光忽然在眼前闪过。

    邑都率领众羌人拔刀,凶狠地道:

    “大魏的皇帝陛下,羌族送入京中的质子三番五次遇害,你们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羌族便大可再叛一回。”

    “今日,就砍下你们皇帝的头,给我们王祭旗!”

    不似在场其余将士,羌人本就不是大魏人,弑君也不必背负骂名。

    “不得对陛下无礼。”

    一只青筋遒劲的手按住了邑都举起的刀。

    纵然邑都力大如牛,竟一时不能动了。他不动,身后的羌人也不敢动。

    “受陛下所托,臣经略北疆。”

    顾昔潮面无惧色,目下无尘,淡淡道:

    “这北疆,从前是北疆军的地盘,如今由臣统领。”

    “陛下此次御驾亲征,身临云州,若是稍有不慎,龙体有损,乃至山崩……臣,不敢担保。”

    元泓倏然侧目。

    一路北上,从朔州行至云州。顾大将军不仅没有战死,声望还更甚从前。云州百姓,北疆三州兵马,只知顾昔潮和北疆军,竟不知天子和王军。

    方才揭露顾昔潮非顾家血脉的身世,并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而今,诚如他所言,北疆故地,北昔年疆军和大将军亲兵,都在此地,生杀由他一念而定,只等他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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