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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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起身阖门,闻言顿了一顿,直截了当道:“不知道。”

    这下喻戟真不能安稳坐着喝茶了,只见那双笑眼微微瞪大,还听他怒道:“你费尽心思赶来这儿,可不就是为了来要人?如今好不容易把人拉拢了,你竟然说你不知道怎么用人?!你可真莫道你耗心耗力只为求那人一句同道之言!”

    宋诀陵倒是一副平静模样,他道:“你慌什么?我用人又不是非得把人拴在身边。”

    “你不拴着,人会跑啊!宋诀陵,你究竟在说什么鬼话?你不知道魏盛熠于他而言有多重要么?你不知道那人心软的跟滩水似的么?”

    宋诀陵见那笑面郎君着急模样,哈哈大笑起来:“喻空山,魏盛熠于你而言也重要的罢?你能皈投江临言,怎么就不信他季况溟会对江家不离不弃?”

    “你还真有脸说啊,宋落珩。”喻戟气得一口气都捋不顺,“当年我叫你去讨好人家,你倒好,去骗人家的真心来玩。如今他四面皆是豺狼虎豹,我若真站出来理直气壮地再同他说自己是个骗子,你猜他会不会疯?”

    “什么真心?我?开什么玩……”

    宋诀陵一句话没说完,侧脸就飞过来一只茶盏。他拿手接了,嘴里敬道:

    “喻大将军的脾气真是不小。”

    “你和季徯秩都是疯子。”

    “可不就是天造地设?”

    “你是疯子,他是瞎子。”喻戟缓了缓,扶额道,“我爹娘早便知晓江家之事,在十余族将登序清山之际便将前尘往事统统告与我知。自此之后我虽同魏盛熠好,始终是拎着半假不真的心同他处……可你得明白季徯秩和我不一样。”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宋诀陵大笑一声,又道,“季徯秩那儿我再想想办法,这事先暂且搁一搁。近来魏盛熠在北疆有些动作,指不定要大敞边关迎蘅秦贵人。”

    “拦得住么?”

    “哈……人家可是万岁爷,岂是我们这些腹背之毛能拦得住的?当然你要想在他下诏之前把他给弄死了,一切都好说。”

    喻戟把睫毛往下压了压,逼着自己不去在意宋诀陵那讨人厌的玩笑话:“你打算怎么做?”

    “任他放贼入关,观他俯首称臣,看魏家当秦氏的狗,叫民怨烧死这荒唐的乱世。”

    喻戟冷着脸鼓掌叫好:“你想的真美,可是世事难料,若来日这魏家真真改姓‘秦’了,我就把你架到火上烤。”

    宋诀陵笑中带了点玩味:“你那边的事办得咋样?”

    喻戟又端坐起来,磨了磨茶杯底下的边,没抚着什么碎屑这才沉下心道:“徐耽之和林询旷那儿,我爹托冯刺史盯着呢。”

    “这又是哪层关系?”

    “冯起他和我爹是一个书院的同窗,也曾共同任职翰林院的,后来双双被招到了先太子麾下。后来因着大局,我爹和他皆以不参党争隐于朝堂,好当先太子防不备之患的刀。哪知道他们这刀还没出鞘,先太子便殁了……总之,冯起那儿你不用操心……我倒是在想,这魏風人才济济,你干什么非要那徐林不可?”

    “盯上他俩的可不是我。”

    喻戟打量了他的神色,蹙眉道:“江临言亲自挑的?”

    宋诀陵点了头:“他行事虽然随心了些,但总归有他的道理,我们也就都顺着他来了。”

    宋诀陵说着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上一句:“你以后可少给我使绊子。”

    喻戟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是要走了,淡淡接话道:“你若非总招惹我或是对待季徯秩像个调戏良家女儿的流氓,我会无缘无故给你找事做?”

    这回轮到宋诀陵装聋子:“我那儿是搞定了,你呢?你要怎么和季况溟解释你自始自终都和我站在一条船上?”

    “这是我的事,犯不着您来操心。”喻戟垂下眉睫,“快些滚罢。”

    宋诀陵摆手离开,留下出帐时钻进来的一阵寒风和那大老远便能嗅得的鼎州香,以及那不笑时也像在笑的大将军。

    喻戟和宋诀陵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很早便知道了。在他十二岁的某一日,他爹把他自己这个太子伴读从宫里短暂地接回了府,而后将他关进了一黑漆漆的屋子里,叫他跪着听他念。他母亲——那自目睹东宫血海后就卸甲皈依佛门的长公主,也在那里头的一把椅上坐着。

    那时,他爹娘二人的眼神那般的疯狂,又那么的悲哀。

    他自小无忧无虑不知恐惧滋味,但那时还是因双亲的反常而怕得抖了身子。

    那日,他听闻自己还有一个姓江的表兄活在这世上,而那人将来是要登九重天当皇帝的,所以他得双亲同他说他来日一定要甘当石子以筑山阶。至于为什么非要是那姓江的当皇帝,而非那同他很是亲的魏千平、魏盛熠,抑或是那年纪尚轻的魏尚泽和魏乾恩,他们没有给出答案,只是在他的心上砌了一圈高墙,把他孤零零关在了内头,把季徯秩、许未焺、魏千平、魏盛熠都隔在了外头。

    起初,他提心吊胆,生怕这不该见天光的秘密泄露。后来,他成了个能够悠然自得地背着千钧重石过活的孩子,只是时常袭来的寂寞叫他愈发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他不知他对那宫中之人的情义几分真假,浓淡几何,只知道在他们步入正道之际,他的路是不被正道所容的歪门邪道。

    再后来他就索性顺其自然,装瞎子,当聋子,成为骗子。

    光阴汩汩东流,他对世间万种情意的领会止于十二岁那年春,也不知怎的锻出了这么个笑不带情的恼人怪性子。

    是了,既不懂情,如何能识情,又如何能谈情?

    好在他得了个聪明头脑,看不懂自己,倒还能看清他人,比方说季徯秩——不过兴许是因他对季徯秩太知根底的缘故。

    喻戟闷声沏茶,滚烫的茶水溅起来烧红了他的肤,他却仍旧一副不痛不痒模样,只是愣愣地想。

    十余年了,他像季徯秩身边的那一个个叫他痛不欲生之人一般瞒他、骗他,已经有十余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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