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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被休,但成为女帝》 60-70(第4/15页)
京口诸事, 暂且先书信商议吧。”
郗归沉默着点了点头。
京口诸事都在按部就?班地推进, 针对北府后人的改造尚未完全结束, 她不想在这种时候与司马氏并其余世家对上,平白丧失了蛰伏发育的时机,所以宁愿先在建康待一段时间,以免刚刚成婚便远赴京口,将台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郗声欣慰地颔首而?笑。
自打郗岑病逝之后, 郗归便大受打击, 行事常有过激之举,先前劝他就?任徐州刺史一职时, 言辞便很是?激越。
郗声原本还担心郗归会一意孤行,此时见?她点头,不免高兴了几?分。
他看?着郗归沉静的面?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阿回,日后如何,你心中自有计较,刘坚、宋和?等人也都有自己的主意。伯父老了,拦不住你们,只是?你要记得你祖父的为人,记得咱们高平郗氏的门?风,务必忠于王事、忠于社稷。”
郗声的声音苍老而?沙哑,郗归拿起红泥小壶,为他添上热茶:“伯父放心,阿回此前所言,绝非随意敷衍。终此一生?,阿回必定始终以苍生?为念,以山河为念,不以私欲害社稷。”
她回答得虽然坚定,却始终没有提及郗声所说的“忠于王事”。
郗声缓缓摇了摇头,直起佝偻的身子,看?向台城的方向:“你祖父操劳半生?,不过为了江左的安稳。北府流民军之所以存在,便是?为了拱卫建康。人人都赞郗司空拒胡族于淮汉,息斯民于江左。阿回,你——”
郗归垂眼说道:“北府后人必将继承祖父遗志,不遗余力抗击胡虏,使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
郗声不明白,这一个?个?的孩子,为何都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郗岑如此,郗归也如此,始终不肯给出一个?效忠司马氏的承诺。
他是?饱读圣贤书?的忠厚之人,一生?仰慕父亲,以公忠体国?为念,可到头来,却眼睁睁地看?着独子谋逆,就?连这个?唯一的侄女,也对江左生?了异心。
郗声不赞同,但他已经老了。
他心知自己资质平庸,没有什么?做大事的才?能,也挡不住儿子和?侄女的雄心壮志。
如此这般的点到为止,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傍晚时分,郗归与谢瑾登上了返回谢府的牛车。
谢瑾按捺了一天,终是?发出了郗声没说出口的疑问:“阿回,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江左如今这般的安定局面?,难道不好?吗?”
“安定?”,郗归以手支额,倚在牛车一侧,疲倦地闭上了眼,“江左如今的局面?,安定二字,由何谈起?”
牛车驶动,轧过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发出辚辚的声响。
郗归清冷的嗓音在这辚辚声中响起:“建康城内,世家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司马氏玩弄权术,阴谋算计;三吴之地,土著豪强广收佃客,租赋兵徭难以为继;上游荆江,桓氏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大江以北,苻秦磨刀霍霍,剑指江南。如此乱局,江左何来安定?”
郗归说的每一句话,都沉沉地砸在谢瑾心上。
她所讲的四条,无一不是?谢瑾悬在心头的重担。
为此,他终日乾乾,耿耿不寐,却难有大的成效。
作为臣子,他没有资格劝圣人放弃玩弄权术、平衡朝局的尝试。
作为权臣,他没有立场让其余世家停下争权夺利、互相倾轧的步伐。
作为侨姓之人,他没有办法让三吴士族放弃其经济利益。
作为建康文臣,他不能奈何上游桓氏和?襄阳的流民军。
即使作为建康城中风头无两的权臣,他也有这样多的无可奈何。
也会忍不住想,若是?郗岑还在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但谢瑾究竟不是?郗岑,他不能接受,在北秦虎视眈眈之时,以可能的战火纷飞为代价,带给江左上下一场极大的震荡。
他不敢冒这样的风险,不敢想象北秦趁机南下、江左十室九空的场景。
所以,纵使如此艰难,他也要竭尽所能,维护江左目前来之不易的、脆弱无比的安定局面?。
也正因此,这种种情形叠加起来,让他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京口,把北府旧部之后看?作抵御北敌的唯一希望。
郗归仍闭眼靠在车壁上。
牛车走得很慢,她仿佛睡着了一般,活脱脱一尊恬静温润的玉质神像。
但谢瑾知道不是?。
在这温润的表象之下,是?一个?锋利的、尖锐的、敢爱敢恨、蔑视权威的不屈灵魂。
这灵魂高高地俯瞰着建康,俯瞰着台城,冷眼看?着里面?每一个?汲汲营营的小人——真真像极了郗岑。
谢瑾隔着宽袍广袖,握住了郗归冰冷的手。
京口之行,他无比庆幸。
于江左,北府后人北渡作战,可拱卫建康,实乃大幸之事。
而?于谢瑾自己而?言,郗归不仅于地动中安然无恙,还与他结为夫妇,实在是?意料不到的大喜。
可这大喜却并非纯然的欢乐,就?如同玻璃中掺杂的杂质一般,这喜悦中也带着一寸寸的隐忧。
破镜重圆,分钗再合,那?裂痕般的伤疤,并不是?因为不爱才?感到痛,而?是?因为,这两面?镜子、两枚钗环,早已有了各自的方向。
从碎裂的那?一刻开始,随着时间的流淌,分歧只会越来越大。
若想合二为一,非得彻底融了这两面?铜镜重铸才?好?。
可人人皆有血肉,谁又愿意被轻易打碎重塑呢?
从本心上说,谢瑾愿意。
可他不只是?自己。
在感情中,他可以对着郗归无限让步;可事关江左,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和?郗归展开关于这个?话题的拉锯。
“正是?因为江左如此内忧外患,朝野内外才?该勠力同心,共安社稷。”
这样的论辩,也曾发生?在谢瑾与郗岑之间。
那?是?八年前的荆州,清谈时、对弈时、观乐时,他们曾不止一次地辩过这个?问题。
他们辩了两年,辩到最后,谢亿在寿春的大败,彻底浇灭了二人于艰难中寻觅一条同行路的最后希望。
陈郡谢氏真正起家,靠的便是?于三良俱没、朝野忧惧之时进入豫州的这步好?棋。
当年王丞相、郗司空、虞太尉相继弃世,南渡之际的三位重臣,眨眼之间便化为尘土,只留下一片纷乱朝局。
那?时郗岑、谢瑾都还很年轻,远远不到出入朝堂的地步。
他们只能日复一日地听着桓阳逐渐占据虞氏兄弟从前掌控的荆江之地,俨然又成了一位上游强藩。
那?段日子里,高平郗氏致力于郗照死后京口势力的过渡交接,陈郡谢氏则派出谢瑾的兄长谢崇,让他前往豫州,趁着桓阳与朝廷抗争的间隙,培植自己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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