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但成为女帝: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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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从前我爱你,爱阿兄,可现在,我爱百姓,爱天下。”

    这滔滔的江水,滚滚的红尘,市井巷陌间?每一个努力生活的普通人,哪一个不值得?她去爱?不值得?她奋不顾身地爱?

    命运让她穿越迢迢的时空,趟过神秘的虚空,最终来到这里,也许正是?为了这片土地,而绝非为了让她去爱某一个人。

    谢瑾并没?有反驳,他沉静地说道:“可我爱你。我爱江左,爱建康,爱谢氏,但这些通通不妨碍我爱你。阿回,我爱你。”

    即使是?在七年前的荆州,即使是?在最情浓的时刻,谢瑾也从来没?有讲过这样直白热烈的情话。

    谢家?玉郎是?一泓深沉的潭水,是?一枚温凉的玉璧,是?含蓄再?含蓄,温润再?温润。

    可现在他说:“我爱你。”

    时光荏苒,他们的改变绝不仅限于立场,还有性格,还有灵魂。

    他们曾那?样紧密地灵魂相贴,在彼此身上留下了自己独有的印记。

    物换星移,那?印记婉转地蔓延开来,铺满了爱人的心室,也改变了那?个原本的灵魂。

    他们仍旧互相吸引,却与从前不同。

    郗归有些怅然?。

    她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了谢瑾真挚的爱情。

    她来自遥远的未来。

    在那?里,她没?有如今这般的权力与富贵,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对那?个尚在青春期的普通女孩而言,她和周围的朋友们,有谁不曾渴盼过轰轰烈烈的美好爱情?

    可那?样的爱只属于飘摇乱世和太平盛世。

    但此时此刻的阿回和玉郎,却处在一个没?那?么好、却也绝不算最坏的时代。

    爱情的传奇,不会发?生在这样平庸而腐朽的时代。

    因为没?那?么好,所以要被世俗牵绊,不能为爱情奋不顾身。

    因为绝不算最坏,所以还有一线希望,还总想要勉力一试,还不能放纵自己为爱情沉醉。

    郗归说:“玉郎,我们都是?想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条路要走。人生太长,长路漫漫,能够一直相伴的,只有志同道合的同路之?人。”

    “难道我们就绝非同路之?人吗?”谢瑾直白地问道。

    “那?你要问自己,而不应该问我。”郗归坐在妆镜之?前,径自拆卸钗环,“江左无药可救,我要守护一方百姓,而绝非一个腐朽王朝。你要做司马氏的捍卫者,而我,恐怕要做司马氏皇权的掘墓人。”

    乳白的玉钗搁到妆奁里,发?出?清脆的响声,谢瑾的心房也随之?一颤。

    他拿起犀角梳,轻轻为郗归理着头发?:“我不知道往后会如何,但至少眼下,我们能够携手同行。阿回,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但愿如此。”郗归看向镜中的自己,“未来如何,取决于我们怎么做。玉郎,你想好了吗?你是?要做司马氏一家?的忠臣,还是?要做江左的社稷之?臣?”

    这是?郗归第二次问起这个问题。

    谢瑾没?有办法否认,自己的内心出?现了一丝小小的动摇。

    他从小便敬佩郗司空,敬佩他外拒胡族,内安江左,敬佩他一心为国,谦冲挹盈。

    他一直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郗司空那?般的臣子。

    他渴望江左迎来真正的太平盛世。

    所以他一力反对桓阳与郗岑的图谋,拒绝他们将江左拉入动荡的漩涡。

    他处心积虑还政于君,想要挫杀世家?的烈焰,让司马氏成为江左真正的天子。

    可司马氏的君主,真的担负得?起这样的责任吗?

    他迟迟没?有真正完全还政于君,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心中仍有疑虑?

    谢瑾不知道。

    他身处浩浩荡荡的浪潮之?中,不知道历史的大?潮正在朝着哪个方向涌动。

    挣扎之?中,谢瑾听到郗归说道:“家?国天下,本非一物。一姓之?国,与万民之?天下,孰轻孰重,这难道很难选择吗?”

    谢瑾轻轻搁下了手中的梳子,同样看向镜中的郗归:“可是?阿回,你怎么知道,你选择的、就一定正确呢?”

    “你动摇了。”郗归薄唇微启,吐出?的是?宛如咒语一般的可怕预言,“玉郎,你动摇了,你自己也不确定,你所坚持的是?否正确,所以转而问我。”

    “我坚信我的选择,不过,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郗归转过身去,靠在妆台的边缘,看向谢瑾的眼睛,“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理智的栅栏一旦松懈,只会越来越脆弱。心间?的裂缝永远只会越来越大?,玉郎,动摇绝不可能只有一次。”

    她站起身来,手掌覆上谢瑾的心口,“你听,他变了。无论你是?否承认,你都不再?是?从前那?个坚定的你自己了。”

    第80章 豫州

    谢瑾的心跳乱了一拍, 但随即便镇静下来:“早已经不是了。从我们在京口重逢,从我答应予县公?徐州刺史之位的时候,我便不再是从前那个我了。”

    想要把北府军纳入麾下,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毕竟郗途还在建康, 谢瑾想?要说服他, 简直易如反掌。

    纵然那样?做会碰到不少来自郗声、郗归乃至于北府军将士的压力, 但那些并非不可解决——只要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但谢瑾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那时他告诉自己,江北形势严峻, 与郗归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可究竟是为了什么, 谁又说得清呢?

    郗归向后拉开?了些许距离, 打量着谢瑾的神?色。

    谢瑾不自在地侧头:“眼下北秦蠢蠢欲动,千般万般,御胡为要。”

    “当然, 御胡为要。”郗归扬起下巴, “那么, 玉郎,益州建昌马之事, 你意?欲何为?”

    谢瑾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并拢, 于袖中?微微摩挲, 最?终紧握成拳。

    “回到建康之后,我便立即禀明圣人,着人去豫州主理市马一事,与桓氏易得良马,经江州、扬州而运至徐州。”

    “豫州?”郗归挑眉问道。

    谢瑾缓缓眨了下眼, 认真地看向郗归:“对, 豫州。”

    郗归快速走向外间,抬头看向壁间悬挂的舆图。

    江左建国之初, 仍命中?朝的宁州刺史王让掌管宁州,甚至因为王让势大的缘故,还让他兼了左近的益州刺史。

    然而王让为人好大喜功,执政期间,专仗威刑,鞭挞殊俗,逼得多地接连反叛,降于成汉李氏。

    宁、益二州自此?名存实?亡。

    直到桓阳掌控荆州,才?出师讨伐,攻入成都,收复二州。

    但好景不长,桓阳薨逝的那一年,北秦符石派大军急攻成都,宁、益二州再次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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