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风雪: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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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我那时二十多岁,跟着你的叔祖在河西,得知世瑛决意带领族人北上的消息。我想去接应他们,奈何当时战况惨烈,后路被断,无法脱身。”

    裴忠恕回忆往事,神情惨淡。

    “几个月后,天已隆冬,胡人久攻不下,被我们抓住机会袭营成功,损失不小,被迫暂时撤退,我终于得以南下去接他们。”

    “当时世瑛和阿妹他们带着夫人,已跋涉数月之久,历经千辛万苦,快到河西了。我接到他们之后,才知中途发生了一件事!”

    他看着裴世瑜。

    “宇文纵那厮,不去好好做他的绿林勾当,不思是他反叛在先,认定他全家被杀是大将军之过,竟迁怒我裴家。也不知他是从何得来的消息,亲自领着人马追来,将人拦截在了半道。”

    “当时天寒地冻,夫人病重,队伍里只有数百家兵,缺衣少食,急需补给,那厮却领着大队人马挡住去路,不予放行,将人全都困在冰雪地里,无法前行!”

    裴蕴静瞒着所有人,独自过去见了他,宇文纵终于撤兵而去。

    到了河西,裴蕴静发觉意外有孕,夫人便对外称自己怀有遗腹子,而裴蕴静长途跋涉染病,闭门养疾,也不再露面。

    在艰难生下孩儿之后,她因血亏不止,又或是此前耗神损精过度,终是没能挺过难关,香消玉殒。夫人也再支撑不住,随后去世。

    这便是裴世瑜来到人世的前因。

    世人都当他是夫人的遗腹子,裴家的二郎君。

    这个秘密,只有裴隗、裴忠恕、裴世瑛夫妇以及韩枯松知晓。

    裴忠恕虽是堂亲,当年却也极是疼爱裴家唯一的妹妹,将她视作亲妹。

    即便事情已过去多年,他此刻想起,依然痛心不已。

    “虎瞳你是我阿妹的亲骨肉,我们自然会认,但那恶贼,却是我裴家的不共戴天之敌!更是虎瞳你的仇人!是他害死你的母亲!若不是他,她应当嫁你大师父的,怎如此早便匆匆去了?”

    韩枯松眼见裴世瑜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是僵硬,心中愈发不安起来,忙上去阻拦,示意他勿再说多。

    裴忠恕咬了咬牙。

    “罢了,这些旧事,二叔也不想多说。只最后一句,二叔方才与你的讲的这些,句句是真,没冤枉他半个字!”

    “咱们裴家与宇文纵的朝堂纠葛,当年的宰相胡德永是当事之人,他再清楚不过,他可以作证,咱们没有对不起他半分!是他自己反叛在先,罪有应得!他却胡搅蛮缠,累我阿妹早早去世!上回他来河东,二叔是碍于你的缘故,才隐忍下去。如今你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是如何一个是非不分、趁人之危,眼中有己无人的恶贼!也是皇天已死,才会叫他活到如今,贻害不浅!”

    “你听二叔一句,这种猪狗不如的人,与你没有半点干系!下回再遇,你若是心软不杀,二叔反而要瞧不起你了!”

    “你想逼死虎瞳吗?”

    韩枯松勃然大怒,上去便将裴忠恕往外推去。

    “要杀,也是你我的事,轮不到虎瞳!你出去,这里不用你说话!”

    裴忠恕也发怒起来:“我哪句话说错?此人一日不死,我裴家的耻辱便一日不清,不杀,难道还要虎瞳认贼作父不成?”

    “我何时要他认贼作父了!我是叫你不要逼迫虎瞳!杀不杀,由他自己定夺!”

    二人都是火爆脾气,各有各的伤心,争执片刻,抬起头,裴世瑜早已迈步,自顾往外去了。

    只见他脚步虚浮,晃晃荡荡,似空壳人一样,向着外面走去。

    两人对望一眼,急忙追上,待要阻拦,他忽然发力狂奔,一下便将二人抛在身后。

    待二人追出大门,他已骑马疾驰而去。

    午后的晴空里,拖过一片乌云。

    方才还是烈日当头,片刻之后,天际生起乌云,又迅速布满头顶。

    随着远处乌云间不时劈闪而过的闪电,头顶响起一道雷声,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

    裴世瑜在军士惊讶的呼叫声中冒雨纵马冲出城门。

    四周和头顶皆是茫茫白雨,他辨不清方向,也不知自己该去往哪里,哪里又是他能去的地方。

    他睁着酸涩无比的双目,眨也没眨,只不停地纵马朝前。

    身后隐隐传来了二叔与大师父的呼唤之声,他红着双目,在暴雨中愈发狂奔不止,将所有的杂声远远抛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除去风声雨声,耳中再无半点任何别的杂音,他停在的野地的中央。

    暴雨越下越大,如水鞭一般,猛烈地抽挞在他的脸上,灌满他的耳鼻。

    他慢慢闭目,仰面,微微向天,任雨水浇灌着,忽然,人晃了一下,一头栽落,无声无息地扑在了地上的一只水坑里。

    裴世瑜醒来,模糊中,耳里传入一道压低的正与人说着话的柔嗓之音。

    这声音极为好听,是一个女子所发。

    他尚未完全回到现实的意识竟令他生出一阵幻听,误以为是谁人在旁,眼睫不禁为之轻轻一颤。

    “夫人!小郎君的眼在动了!”

    一名婢女立在床榻之旁,正好看见,惊喜地轻声呼道。

    正在一旁吩咐另个婢女跟出去看情况的白姝君打住,急忙走到床榻之畔,见小叔依旧紧紧闭目,试探着唤了两声“阿弟”。

    他并无反应。

    “方才婢子真的看见了。”那婢女小声辩白。

    白姝君探手触小叔的额头,感到已不似傍晚那样火烧,思忖了下,吩咐人继续在屋中守着,自己走了出去。

    几日之前,她陪丈夫结束了在潞州的事,因记挂阿弟那边的消息,两人没有耽搁,已在回程的路上,不料,收到了韩枯松紧急传来的消息,说小郎君出了大事,这趟出去,不但没接回公主,连宇文纵的事,竟也被他知道了。

    夫妇心急如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中。人已被人找了回来,但却生病,昏睡不醒。两人放下别的一切事情,衣不解带,亲自照顾。

    裴忠恕与韩枯松这几日早晚都来,想探望世瑜。一向敬重上辈的丈夫这回大约是太过焦虑,明知事情不能怪在他二人的头上,却也暗暗迁怒,以阿弟需要静养为由,不允探视,自己也不见他二人。

    今夜这二人又来,等在外面,苦苦恳求见君侯一面。

    方才白姝君想自己出去,将人劝走,叫他们暂时勿再来了。

    不料丈夫却阻止了她,自己去了。

    白姝君分明看见,他已是含怒。

    她深知丈夫脾气,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固执起来,十头牛也难拉回来。

    这几日人人焦头烂额,她不愿再生别事,立刻亲自过去,想将阿弟病情已是有所缓解的消息立刻告诉丈夫,好安抚他的情绪。

    屋中,裴世瑜静静听着阿嫂的步音出屋远去,继续闭目了片刻,慢慢地睁开一双依旧发红的眼睛,在屋中婢女惊喜的呼声之中,翻身下地,晃了一晃,站住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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