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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我家徒儿总想弑师》 60-70(第15/15页)
子横眉冷对,他将规矩溶于骨血,忠着君,爱着国,听不得颜柏榆这般反骨的言论。
可他并未斥责,他用冷眼掩盖自己心底的痛苦。
崇德帝穷兵黩武,此亡国之道也。
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夫子,没有办法向宫中谏言。
他只是沉默着,往沈长清摊开的手心落板,然后道,“长清,日后不可再这般忍让,为谋事忍可以,但绝不能怕事!”
他深深看沈长清一眼,“他们再欺负你,你告诉先生。”
沈长清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红了眼眶。
“你怕牵连家人,不敢反抗”,刘元青板着脸,语气习惯性冰冷,可他的话是温和的,“先生没有家人,没什么好怕的。他们这种人我教不了,束脩礼已经退还,他们不会再来了。”
“元青先生……”长久以来封闭的心门,首先敲开它的,不是颜姨,也不是颜柏榆,是刘元青。
沈长清知道,刘元青为此要承受多少压力。
那些束脩已经换了纸笔,他退回去的,是他生活要用的。
“手给我”,刘元青却毫不在意,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瓶。
那包里装着笔砚,那是他总在追求的文人风骨。
那包里还有碎银,那是他不得不妥协的世俗生活。
剩下的零零碎碎,是他尽己所能,用来照顾人的善念。
瓶瓶罐罐是各种草药打的膏,他会一点医术,给不少人治过病。
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沈长清没问过,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刘元青认真细致给他涂着药,就像他治学教书那样认真细致。
“把眼泪收回去!”又是这样强硬的口吻,半点容不得人忤逆。
他不会说话,或者说不屑于逢迎拍马,所以没做多久官就一贬再贬,被流放了也不知道收敛,一封奏折下去恶了皇帝,终身不得起用。
他常常疾言厉色,两三句话说得人姑娘哑口无言,掩面而泣,所以到死都是孤老终生。
他渐渐少言,也不与人交往,只有在学堂上会滔滔不绝,好像有讲不完的道理。
他目光偶尔呆滞,心里忧郁着天下,为百姓难过,为昏君悲痛。
他明知道颜柏榆有反心,却从此教他更多帝王权术。
而他教给沈长清的只有辅佐之道,至于那些帝王之道,他不准沈长清听,也不准沈长清学。
他好像看出来了什么,预料到了什么,从此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一天比一天严格。
终于有一天,到了动辄得咎的地步。
“坐好!坐正!”
“重写!再说!”
“支支吾吾什么!”
颜柏榆的谋略,沈长清的仪态,都是他一板子一板子打出来的。
颜柏榆受不了这重压,摔门而去,刘元青就冷冷看着他,也不追。
沈长清担忧,起身起了一半,刘元青斥他,“坐下!他自己会回来!”
“如此沉不住气,你日后怎么助他成事!”
沈长清瞳孔微缩,刘元青也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沈长清没有多问,而刘元青也不再言语。
颜柏榆果然回来了,嬉皮笑脸认着错。
他到底还是想学。
刘元青淡淡看他一眼,却没有什么很凶的语气,只淡淡道,“旁人事不过三,于你,没有二。”
“再出门一次,你就不必回来了。”
从此颜柏榆再也不敢闹脾气,而刘元青好像在揠苗助长一般,催着他和颜柏榆快快长大,顶天立地。
那些话刘元青再也没有提过,沈长清把所有疑惑压在了心里,到后来,颜柏榆要反,沈长清也没有任何意外。
只极平静的一声,“嗯。”
刘元青是承熙年间的状元,不仅连中三元,更是同年三元。
他在一年内参加从童试到殿试的所有科考,从案首一路到状元。
承熙帝在世时,他官居内阁首辅。
可他从来没与人说过这些,他去世之后,沈长清才得以知晓,他就是当年名动京城的“仲蒲先生”,兼过太傅,拜过帝师。
他是崇德帝的老师,可崇德帝并不是一个好学生。
过去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但沈长清永远记得在那一年的夜,一个很亮很亮的雪夜。
京城大门之外的荒草丛,嬷嬷牵着他的手,把他的手递给刘元青。
他不知道刘元青是谁,可却是刘元青带着他一路逃回润宁。
刘元青不会带孩子,就牵着他敲开了颜姨的门。
为了避嫌,刘元青和颜姨一直装作不认识,连颜柏榆也不知道这件事。
牛车上,草堆里,刘元青跟他说,“你以后就做个平民,你能安稳过一生就行了。”
他从此铭记于心,前尘往事都忘尽,只把感恩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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