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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我家徒儿总想弑师》 60-70(第14/15页)
除祟司张贴告示说郊外有百鬼夜行,皇城司与其配合,宵禁依旧,晚上城门防卫重重,不光有上将带队,还有道门天师压阵。”
“除祟司夜夜有人外出,但有天师在,我们不敢跟随,不知道他们最终去往何方。”
“连个大概都没有吗?”,沈长清蹙眉,“每一夜,他们去的方向都不一样,是这样吗?”
“是”,那小邪双眼死死盯着自己脚尖,“我等无能,请您宽恕。”
沈长清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那小邪心里越发不安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再跪。
“我知道了”,沈长清回过神来,放轻了声音,“回去继续盯着就好,不需要正面相抗,首要任务是保证自己安全。”
那小邪讶异抬头,却只能看到沈长清的背影,那些白发让他触目惊心,不敢多看,又低了头,“是。”
“再辛苦你们几天,等新粮推广之事了结,我便回京。”
“宫里有动静吗?”沈长清食指和中指并拢,无意识敲了敲桌面。
“新任秉笔大太监,不是人。”
第070章 一寸良师心
不是人沈长清手指略一顿, 指甲无意识划过桌面。
有点尖锐的响动惊到了身后的小邪,小家伙抖抖索索地勾着腰,站都要站不稳了。
沈长清又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 小邪也越发惶恐起来, 思忖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颜平想干什么, 正在干什么, 将来会干什么,已经十分明晰了。
仅从这一案中的蛛丝马迹, 就可以推测出太多东西。
——他必须要尽快回京了。
“你去吧——”
这三个字吐出来不怎样有力, 拖了长长的尾音, 带着深深的忧虑,就像是冬夜里睡不安稳的梦, 梦中无意识的呓语, 听不清屋外大雪压松枝孤鸟惊飞起, 不知道簌簌的落雪什么时候停, 屋里炉火将熄,余柴咔嚓咔嚓燃着, 死撑一整个寒凉的夜。
这天齐的国运, 是否也要走到尽头了……
天黑得好快, 一天还没有做什么事, 就又要结束了。
沈长清心中感到一阵紧迫, 余光瞟到床铺, 眼底渴望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刻意忽略。
——挑灯芯,铺油纸, 蘸饱墨,执竹笔。
落款, 平昭元年秋,沈长清手书。
信是去往酒塘的。
久盼识荆,迄无机缘。
前夕新霁,月色如洗,因惜清景难逢,讵忍就卧,时漏已三转,犹徘徊于桐槛之下,未防风露所欺,致获采薪之患。
余入得门中,思厥先祖父,常与余话国事,往往促膝长谈,夜不能寐。
余自上山,三千年来,虽偶有下山,未至酒塘一次,是吾不是也。
先人在时,尝言吾曰,“家中小辈皆无能,唯坐吃山空而已,然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朝能毂”
每每言此,泪珠和愁怨齐下,言吾不知其悲也,言吾不能通其意也,吾不知如何安慰,只得以叹息相合。
先人去时,尝执吾手,要吾庇汝也,吾未尝佑汝,汝绵祚至今,吾便知汝先人所言不是也。
汝自有立业之能,何须吾之庇护,吾当年言汝先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无福,吾强护也,必使汝之子孙多有纨绔,不能长久必有灭族大祸。”
吾不知汝先人怨吾否,吾不忍其目光之痛,离门而去,吾心亦有悲。
望汝谅吾之不往也,吾书此信,表歉为一,请助为二。
今益州疲弊,作物被淹十之八九,来年天齐如遭饥荒,百姓多有饿死,国力大减,周边各族必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之下,汝有几成能独善其身吾尝言汝先人,谋事者不拘小节,目光久大方能行远,汝先人言吾甚是也,然后避之,是又未能听吾而行吾,吾哀之痛之,去信相助之,未有望其东山再起,只愿其能保全自身。
汝之先祖,雄踞一方,是听吾行吾也。
吾心甚慰,今此信与汝,望汝慎重考虑。
今已近腊月,若蒙棹雪而来,余则扫花以待。此谨奉。
写完这封信,沈长清从第一个字开始检查,看了三遍并无错漏,只有一个字不太好看,他轻轻皱眉,把那张纸单独抽出来,又取了新纸,就着灯光重新写过一遍。
给秦家主的信,而且是请人帮忙,不能不用心。
橘黄的灯光吸引了几只小虫,放大数倍的影子印在纸上,模糊了视线。
沈长清暂时停笔,外放了一点阴气,驱赶了蚊虫,才又继续。
小虫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沈长清并不想伤其性命。
就像人在这个世上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摩擦,会有这样那样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挡了自己的路。
只是因为挡了路,就要一棒子打死吗?
沈长清摇摇头,坐得端正,继续书写。
如果他将背叛者赶尽杀绝,那么仙桃还是不毛之地,绝不会成就如今的酒塘繁盛。
认认真真写着字,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当年,元青夫子教他和柏榆习字。
颜柏榆的字大气,沈长清的字飘逸,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却都是跟刘元青学的。
刘元青自己的字呢?方方正正的,有一点古板。
就像刘元青这个人,一身官家袍,一寸良师心,一腔君子骨,一张不饶嘴。
执一柄戒尺,握一卷诗书。
长袍洗到发白,节俭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书本翻到破烂,敬业是他与生俱来的品德。
张口是呵斥,抬手是训责,鲜少有笑颜。
他很严苛,可他是个好先生。
他不像别的教书先生,他不要月银,也只收一次束脩。
一担粮,四斤肉,就可得他三年教习。
他教的都是贫苦人,收束脩也只是因为纸笔贵,他把这些挑去富裕人家,又挑回来一沓又一沓白纸,一块又一块墨锭。
他从来不规正他们的笔迹,他说,不想把他们教成又一个他,他要他们成为自己。
可谁要是写字不认真,他一板子下去敲在人背上能激起漫天灰尘。
他是在痛心,换来纸笔不容易,学子还不用心。
用是不惜用的,只要肯学,用多少他都无所谓,唯独浪费,如割他肉放他血,要教他目光严厉起来,狠狠瞪你一番还不作数,必叫你伸出手来,敲过一场,重新写过才作罢。
连沈长清那么乖的学生,都挨过他的戒尺。
他教他做一个君子,训斥他处处忍让没个担当。
“君子或出或处,可以不见用,用必措天下于治安!”
沈长清一声不吭,颜柏榆却笑,“出仕与贪墨者同流合污隐退这天下有太平之处吗?”
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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