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10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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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的、比人渺小得多的蝼蚁,则将面临灭顶之灾。

    “连谷两侧村镇稀少,可澄河下游都是人口富足的地县,有些甚至已经开始灾后的重建。若是不提前通知,”贺今行震撼难当,双手难以自制地颤栗,“就是在杀人。”

    他看着秦幼合,疾声道:“你去找与疏,我去淮州。”

    后者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继续嘱咐:“如果是有人把他关起来,后面为封住消息,很难说会对他做些什么。他身为朝官不好擅自消失,但你让他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相信任何人,一旦有任何不对,就立刻想办法离开。留得性命,再计前程。”

    停顿片刻,“到时候你也跟他一起跑。”

    他语速太快,秦幼合睁大了眼,想让他说慢一点,出口却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不好。如果有人为难你们,实在没办法了,你就告诉他们,你爹是秦相爷。”贺今行握了握对方的胳膊,“有你爹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秦幼合怔了一瞬,回过神,人已不在眼前。他立即追出去。

    “今行!你小心啊!”

    贺今行攀上街墙屋檐,向后摇了摇手。

    “放心吧!”

    没有代步的坐骑,只能靠轻功赶路。他盯着北边遥远的城郭,如利箭脱弦而去。

    很快转向直通城门的长街,他在屋脊线上奔跑,却听底下街上马蹄声如影随形,便分神看了一眼。

    骑手斗笠藤甲,看不清形容,然而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特意抬起头来。

    “小贺大人呐,”盛环颂骑着马,向他拱手,笑眯眯地说:“我就知道你淹不死。不过去太平荡的大部队已经出发小半个时辰,你这可赶不上了。”

    竟然这么久了?贺今行本欲问他一句“你怎么在这儿”,闻言只顾提气加快速度。

    然而不管他跑多快,街上的马都与他保持平行。

    “咦,不是去太平荡啊?”夜雨连绵,街上人烟稀少,盛环颂轻轻松松地控着马,还能用十分稀奇的语气说:“我说小贺大人,亏你是个状元,脑子不笨,也不是看不清形势,这是要干什么去?”

    少年不搭理他,他发表意见的兴致也丝毫不减,“齐宗源,孙妙年,再加个冯于骁,要捂住他们那一堆烂摊子,就得让太平荡的积洪冲下去,打淮州百姓一个措手无防。而小侯爷和沈大人要拿住他们的把柄,送他们上断头台,也得让这洪水悄无声息地冲下去。”

    贺今行再看他一眼,飞跃过一条窄巷,落下时,胸腔里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盛环颂仍是气定神闲,“不论齐宗源之流的阴谋,还是侯爷将计就计的决定,就像那泄出去的洪水,你都拦不住。”

    “既拦不住,何苦白费功夫。”

    贺今行陡然压低身体,抓住一只脊兽,刹下脚步。

    在电射而来的锋利目光里,盛环颂勒住马,微微一笑:“想通了?”

    “盛大人,”少年展平眉峰,撒手如猛禽扑到他背后,“借您马匹一用。”

    说罢环过他的身体,抓住缰绳一振。

    骏马立即冲了出去。

    “嚯!”盛环颂实打实地惊讶了一下,而后在迎面刮来的风雨里嘿嘿笑道:“这身法不错,你小子有点意思啊。”

    “得罪了。”贺今行说着松开缰绳,交还给对方控制。

    “其实吧,小侯爷的打算也没什么毛病。”盛环颂一面在手上绕了几圈缰绳,一面说:“将欲去之,必固举之。要想轻易地剜除毒瘤,只能让它们彻底腐烂,这其间就不得不舍弃一些。金银财宝,权力势力,乃至人命,都是常事。”

    贺今行注意着两边道路,不假思索地驳斥:“钱权尚且不论,这把人命当什么?棋子,工具,还是蓄养着可随意宰杀的牲畜?此时能舍一地的人命,那日后就能舍一州、一路的人命。若真到那个地步,我大宣就该亡了。”

    “既为官,自然不能只站在百姓的立场看待事情。小贺大人,你也是钦差副使,也代表着朝廷,有时候啊,就得为朝廷、为陛下多想想。”

    “荀子说君舟民水,下官以为,为官者敬天、法地、爱人,知行合一,就是为朝廷和陛下尽忠。”

    “你说为民着想,如果我是泄洪区的百姓,经此一遭,不过多受些罪,但长年累月欺压我的贪官污吏却被砍头了,我会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甚至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盛大人,您有一身武艺和见识,绝大多数百姓都没有,您能在洪水来时逃生,绝大多数百姓都不能。您说的这些官场上的斗争,与他们有什么关系?谁输谁赢,又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好处?以我心比他心,不论顶头的官是谁,我们只想吃饱穿暖,好好活下去而已。”

    前方城墙清晰起来,盛环颂驭马停在城门前,贺今行立即下马。

    “多谢大人相送。”他抱拳一礼,转身便走。

    “且慢!”盛大人叫住他,赶上来和他一起出城。

    他疑惑地看过去。

    “别多想,我可不是要和你一起。”后者边走边把身上的藤甲脱下来,“我用不上,给你吧。”

    贺今行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来,穿戴时终于问出心底的疑问,“盛大人为何没去太平荡?”

    “嗨,我们堂官儿说了,我此行就是个添头,不想把自己玩完,就哪里都不要搅和。”卫军上前搜检,盛环颂亮出腰牌,出了城门洞才继续道:“你说太平荡那湖那么大,那几位又那么狠,我不想法儿给自己摘出来,回去还能全须全尾?”

    这话有些奇怪,但贺今行没时间细思。城外不远就是涨洪后的江水,水边有几只无人看管的小船,他解了一只推入水中。

    盛环颂从城门处拿了只没点燃的小火把递给他,揣着手说:“知道路吧?小心些,别把自己整没了。”

    贺今行颔首,抱拳作别。

    小船顺流而下,江水宽阔,两岸只见黑魆魆的轮廓。

    他紧紧盯着淮州那一面,丝毫不敢放松。不知船行了多久,河流出现偏转,对岸的山影向里弯出一道圆润的弧度。

    那里就是澄河的入江口,他立刻划向岸边。上了岸甩燃火把,面前竟是一片插着稻苗的秧田,颇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贺今行高举火把,向右手边看去,果然是盈盈火光照不到边的田亩。田里已蓄起清浅的水,稻苗在细雨中柔韧地舒展。

    澄河入江口处的地县,竟然就是江阴。

    他一路往上,找到两天前被洪水冲去的那块田,然后顺着记忆里的路线穿田过埂,爬上山坡。

    那间茅草盖的小屋前依旧放着接雨水的木桶。

    “莫大人!”贺今行立即上前敲门。

    少顷,莫弃争披着薄衣出来还未寒暄,便听他说:“太平荡起了堰塞湖,很快就要从澄河泄洪,沿河城镇都要尽快撤离。”

    “什么?这么大的事,布政司怎么没早派人来说!”莫弃争赶紧进去叫醒自己的妻子与老母,边穿衣裳边出门。

    贺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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