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18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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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思虑不周,请县尊责罚。”汤县丞掩面躬身。

    “你家中有几口人?”

    “父母妻儿加一个老妈子,算上属下,共七口人。”

    贺今行稍作沉思,有了决定:“你虽起恶念,但并未造成严重的后果,就罚你三个月俸禄,做充公处理。望你以此为诫,勿要再犯。罚俸的这三个月里,你一家的衣食柴炭诊病开药等等用度,就从我的俸禄里出。”

    “县尊?”汤县丞飞快地抬头看他一眼,又埋头急道:“属下犯错,领罚心服口服,岂有让您再贴补我一家的道理?”

    “你的错,不该牵连你的家人。马上过冬,你忍心让一家老小挨冻受饿?我知你家中肯定有些积蓄,但万一不够呢?我独身一人,无家眷同行,也用不完那些俸禄。”贺今行扶他起身,微微一笑:“罚过了,日后还是同僚,还当同心协力做事。”

    四目相对,汤县丞鼻子一酸,拱手郑重作礼:“谢县尊体恤,属下明白。”

    贺今行拍拍他的臂膊,转向旁边杵着的另一位,“刘县尉,我早上交代你的事,还没做完罢?”

    刘班头就知道下一个要轮到他,嘴巴发苦:“还没呢。这么多人,再快也得还上七八天吧。”

    “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唉,老刘我想把城墙修一修来着。”有汤县丞在前,刘班头也痛快地坦承道:“但衙门不是没钱么,所以……”

    “你可真能出馊主意。”贺今行无奈,回忆进城时所见,“不过城墙确实老旧失修,官道也有些破败。”

    刘班头一喜,“县尊的意思是可以把这些钱留下修城墙修路了?”

    “当然不行,你得赶紧都还回去。到时候看你表现,再论惩处。”贺今行断然否决他,“百姓赋税已经很高,日子过得紧巴,衙门不可再从他们手里抠钱。不过城墙也是要修的,近年国库吃紧,户部拨款指望不上,咱们得想办法让县里的银库丰裕起来。”

    刘班头茫然道:“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咱云织县要什么没什么,能靠什么发财?”

    “办法总能想出来的。”贺今行心意坚定,“但现在不急,我们先去杉杉谷,把分地的事给解决了。”

    第186章 八

    赶集不过午, 待套好马车从县衙出来,街上人流已去大半,恢复了平常的冷清。

    “……稍微有钱的人家, 都搬去了更好的地方。没办法, 条件确实差, 留不住人呐。”汤县丞靠着车厢, 一路都在讲云织县的民情。

    日头明晃晃地挂在头顶,贺今行与赶车的衙役并排而坐,边听边看, 四处可见散落的垃圾。有的被临街住户骂骂咧咧地打扫,有的则完全无人去管。

    “人人都想过得更好, 这没什么。就看这街道脏乱, 观之不美,且易生蚊蝇虫害,若你我不为官,恐怕也不愿长住。”他叫衙役停下,吩咐道:“我来驾车,你回衙门带人来帮忙打扫。”

    衙役缓速停车, 态度迟疑:“这……”

    “去吧。”他熟练地拿过缰绳,“不能总留给住户打扫, 但咱们官府也不会包办。你们就帮这一次, 打扫干净些。”

    “是!”衙役麻溜地跳下地,转身往回跑。

    汤县丞赶忙说:“县尊,怎么能让您驾车呢?还是让我或者老刘来吧。”

    刘班头也附和, 扒着车门框就要出来。

    “无碍, 你们继续说就是。要是说得渴累,就想想怎么让进城赶集的百姓们都注意维护街道整洁, 赶明儿好发布告。”贺今行让他坐好,一扬马鞭,马车飞驰出城,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

    西北地广人稀,云织县城小,但辖地大。马车驶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杉杉谷。

    贺今行率先下车,山谷的地形地势与他记忆里没有多大差别,原来那一排土房只剩几片残垣断壁,立在谷口悠悠吹来的风里。

    “把工具都带上,进去看看吧。”他回头叫人。

    汤县丞与刘班头一路颠得腰酸背痛,正揉腰抻背,闻言赶忙挎好箱子跟上。

    山谷里已看不出草田的样子,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两边贴近山壁的地方有人为穿行过的痕迹,是附近的乡亲们踩出来的。

    曾经这里关着许多被抓来或是低价买来的异族少年孩童,在暴力强迫之下不分日夜地栽种伺弄毒草,是苦难之地。但到了明年春天,这里就会种上庄稼,然后在夏秋时节给周边的百姓带来收获。

    贺今行想到春苗成碧、秋收累累的景象,不自觉弯起眉眼;又想到星央和桑纯他们或许也会因此感到高兴,打算回去就写信。

    他拣了前人的便利,走在前面,和剩下两人商量把谷里的地分成多少块,然后挨着丈量一遍算总亩数。

    “怎么量?”刘班头扛着步弓,终于确定他在出发前说的话不是做样子,而是要来真的,稀奇不已:“县尊呐,这您也会?”

    “我参与过一次清算田亩的任务。”贺今行把步弓接过去,又找汤县丞要了曲尺和指南针,一边摆弄一边说:“技多不压身,你们也可以学一学。”

    “好好,咱们这儿只有朱教谕懂这些呢。”汤县丞马上把脖子伸过来。

    他一边行动一边讲解,很快将这两人安排起来。

    然而山谷极大,三人合力,从午后一直紧凑地忙到傍晚,才堪堪完工。

    出谷后,刘汤二人靠着马车休息,贺今行随手捡了块石头,在地上写写划划,“这谷里的地起码近千亩,又被杂草覆盖。冬月腊月不劳作,而开春后,要在春耕之前清除杂草,开垦成田,并不容易。不管是胡村还是刘村,肯定不会放弃他们原有的田地,那这样的话,两个村的劳力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在明年春天把作物播种下地。”

    他说到这里,放下石块,深感疑惑:“两个村的人显然都是来谷里看过的,就算没有实际丈量,有经验的老人肉眼也能估个大概,应该都知道光凭自己村里人是吃不下的。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争得差点头破血流呢?”

    刘班头一手指向某个方向,一手抱着水囊说:“这两个村子一个在那坡上头,一个在坡底下,经常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起争执,前两年就为水源大闹过一回。这俗话说‘不争馒头争口气’,估计哪个村都不想给对面好处吧?”

    “有旧怨啊。”贺今行顺着对方的指示看了片刻,“那争斗确有因此而起的可能。但不管怎样,地都不能只给其中一个村子。为了顺利春耕,或许还得再把更远处的村子也加进来。”

    远处山峦静卧,再往天边,起伏的轮廓陡然高出许多,仿佛要把天戳破。就连红日也不及它高远,只能在它面前慢慢沉没。

    “那就是天河高原吧。”他抬手搭凉棚,昂首远望:“若我记得没错,爬上那座山就是西州地界?”

    “对,县尊对咱们这儿地理方位很熟啊。”汤县丞语带感慨,虽这位年轻的县令早上才到任,但他已然深深认为对方就是正经做事的人,和前头的余大人一样。“那上边儿就是西州的宜连县。往年要到冬天的时候,他们县里都会派人下来我们这儿,采买过冬的物需,能靠他们赚一点儿点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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