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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四月十三日的福春》 10-20(第8/22页)
的——”
“妈没跟你说吗?我记得告诉过她。”他笑道,“我们在发廊认识的。她那时是个洗头妹,现在嘛……”
*
“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老太太拿个马扎坐在院子,地上堆着几大袋东西,她从一个袋子里掏出做好的蝴蝶结串进另一个袋子里掏出的铃铛,最后用热熔胶固定系上吊牌装入透明塑料袋打包。福春也在一旁帮着做,一边做一边被老太太扇后脑勺教训,“多大年纪还在当街溜子。”
“姥姥你把我打傻了以后我就赖上花康宇让她养我。”
“我呸。”老太太还想再打,手挨上福春头发丝时终究还是卸下力道转而呼撸一把。
福春串好一个铃铛提起来摇了摇,侧头问:“做一个多少钱?”
“一毛一。”
“这得做多少?”福春嘟囔,手扒拉着袋子里估摸一天做下来撑破天也就赚三四十。
蝴蝶结用完了老太太又起身去屋里拿绸带和固定板。
“我来吧。”
“你不知道东西放哪。”老人捶捶腰站起来,慢悠悠走进昏暗的小屋。福春跟在她身后。
屋子收拾得很整齐,站在过道上略略一扫,一个塑料袋一个塑料袋堆得满满当当,有些放在柜子里有些堆在纸箱上,都是些零碎手工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完,老太太不干农活时每天就这样从早到晚地做。
老人喜欢在外面晒太阳,以前会和福春的奶奶在一处边说话边做手工,现在福春奶奶不出门她就一个人呆在院子里透气。
固定板放在塑料凳上,老太坐在马扎上高度刚好,两只干柴的手熟练在板子上缠绕,几秒钟便做好一个蝴蝶结。
“我来。”
“碍事。”手抽在肉上像机器似的咵哒钉一下。
福春手背细皮嫩肉慢慢浮起几道印子,哀嚎:“我要帮忙你咋还打呀?您要不上八角笼里打得了,还能挣钱。”
老太将手里三五个蝴蝶结扔袋子里,问:“能挣多少?”
“看人,打赢邹市明挣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
“耍我,小兔崽子!”
咣咣又是两记铁拳。福春被捶出眼泪,捂住胳膊瞪眼瘪嘴,刚嗷了半声就被喝住。
“再哭再打。”
她忍住不哭,嘴里一波一波鼓着气跟发动机似的,没一会就开始打嗝。
老人停下手里动作,起身去屋里给她倒了杯热糖水。
村子里就是这样东家长西家短,吵吵闹闹慢悠悠地就过了一天。
路口拖拉机嗒嗒驶过带起一阵灰在晴空下飘散。太阳不晒,照得人暖暖的。福春伸脚坐在姥姥旁边,一小口一小口沿着玻璃杯嗦糖水,喝舒服了又开始搭话:“姥姥,门口红油漆谁弄的?”
她来看人不是一时兴起。福春手机前两天收到借贷公司短信。网贷公司对逾期不还的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爆欠款人通讯录施压还款。
老人啧一声,手中蝴蝶结绑错一个,教训她:“你别管,已经还了。”
“没还完吧?欠了多少?”
“没多少。”
“村里发的分红够还不?”
“那几个子……”老太瞪她,“套我话呢?你自己的丢人事不管管别人家闲事。”
“给我管我还懒得管呢!”福春掏出手机给老太太看,“瞅着没?都发我手机上了。还说我丢人,你也丢人,家里欠债让人到处嚷嚷。”
“我家事能跟你一样?”老人不服气,掰手指头跟她数,“我家的事大家都知道。康宇她爸出事村里还组织捐款。我们一没偷二没抢,钱是看病花了!他有什么好说道的!我还怕他说道?”
“当时叔叔花了多少钱?”福春问。
老太太嘴皮子叨巴叨算账:“上北京做手术一共花了二十万,后来在这边住院又花了五万,村里捐款加上讨回来的工钱一共五万。”
“到现在过了五年,那该还一半了。”
“差远喽。”老人打开话匣子,“我们家底掏空,又跟她舅借了五万,跟外面借十五万。哎吃人不吐骨头,借十五万合同上让写借二十万。”
“利息怎么算?”
“顶格算……36。”
老太太说完发现上当,铃铛一扔又开始追着福春满院子赶,“兔崽子又套我话,关你啥事?!”
*
午饭时间,陈父和学生从书房出来。
“棋艺有长进。”男人谈笑风生,声音从楼梯一直传到楼下。
陈家有很多宝藏。绝版藏书,钟表树,画作,雕塑甚至有一个房间还专门腾出来摆装置艺术品。陈父很乐意带人参观,每来一位客人他总要想方设法谈起他的宝贝杰作。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闺女。”陈父站在楼梯口挽着陈赏心。
“陈教授,久仰。”
陈赏心的大名自不必说,本地无人不晓,作为天才儿童被市电视台跟拍采访,九岁就去了北京,三十岁评上杰青,现在在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从事中微子物理研究工作。
“留下来吃餐便饭怎么样?”学生的反应让陈父很满意,对于这种话题他已是信手拈来。陈父年近花甲,身体老了欲望却被撑大。可惜财色钱权已经够到了顶,若说还有什么能填补内心的空洞只能是不断展示自己一手一脚打下的江山来收获旁人艳羡。
为人师表,他有得天独厚的资源。
“可惜佳佳没在,她爸带班子去溪谷度假村谈招商,她以为去玩非要跟着哈哈……”陈父被学生搀着在沙发边坐下,就坐在陈悦目旁边。两人靠着,互相看都不看一眼。
男人朝向陈赏心明知故问:“佳佳她爸今年有机会提拔吗?”
陈赏心和洪婶从厨房端来常吃的茶点放在茶几上,“才几年,等着吧。”
“常委做了这么些年,大前年又任了市委秘书长,他还年轻有很大空间。”陈父压住嘴角也难掩得意神色,“其实提不提无所谓,让他赶紧调回北京陪着你们娘俩,别只有出差才能抽空一家团聚。”
陈悦目冷哼一声,顺手翻一页书。
“……你如果能有你姐夫一成能耐我就烧高香了。”
陈父是这个家的权威,要展示权威需要对人立威,陈悦目就是这个拿来被他立威的靶子,所有一切都是陈父精心设计对外炫耀的环节。
“犬子陈悦目,现在在北江大学混着,天天让我操心啊!”
至此,男人看着刚收入门下的学生露出惊叹表情便遂心如意。
陈悦目也很尽职尽责扮演一个逆子,在学生伸手谦卑而友好地招呼中合上书起身离去。
“不像话,混账东西!”陈父扭脸,瞬间又挂上和蔼微笑,温声细语招待学生喝茶,“好好干,你能力很强,应该多培养独立性,当年我读书的时候……”
一场绝妙的炫耀完美落幕。
还没吃饭学生便被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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