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探案,坏妖骗钱: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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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丹的房间。

    这间房挨着赵遂生,隔音差,依稀能听见赵荣余大喊大叫的声音。

    孟厌奔波一日,沉沉睡去。

    今夜的梦中,她的身子轻得似一阵烟雾,漫无目的飘荡在半空中。

    梦里,她最后躺在一片野花丛中,周身白雾萦绕。

    卯时末,崔子玉被孟厌伸过来的手吓醒。一睁眼,孟厌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衣袖往后扯。

    崔子玉一把推醒孟厌,“你怎么了?”

    孟厌迷糊糊起身,拍拍脑袋,直喊难受,“做了一宿的梦,头痛。”

    两人皆心有余悸,索性离榻梳洗。

    推门出去,村中晨雾弥漫。

    姜杌本在院外,听见走动声,过来瞧了瞧。一见是孟厌,心觉稀罕,“难得见你起这么早。”

    孟厌瞪了他一眼,“我……一贯勤勉上进,你少污蔑我。”

    “走,我们去后山走走。”

    孟厌回房披了件外袍,路过伙房,顺手拿了一个馒头,再随姜杌去后山。

    时至冬日,山中并无猎物,行走间,全是枯枝落叶被踩断的咯吱声。

    “昨夜,我偷偷用孽镜台照了赵家村所有人,没找到一个恶魂。”姜杌小心牵着孟厌,“还有,我用法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巫九息。但我总觉得,她就在这里。”

    他说不清楚为何笃定巫九息被藏在此处,只是隐隐觉得,这里是一切的终点。

    孟厌啃着尚算温热的馒头,“嗯,我信你。”

    从半山腰眺望赵家村,左看右看,也只是一个平静祥和的村子。

    山上冷,孟厌伏在姜杌怀中低语,“沈家人不择手段,视性命为蝼蚁。结果过了一百多年,却抛弃一切荣华富贵,跑来这种偏僻的村子苟活,真是稀奇。”

    姜杌不惧冷,拉着孟厌的手往他怀里放,“可能过惯了好日子,想忆苦思甜吧。”

    “反正是一群疯子。”

    下山时,崔子玉与赵翠音已等在赵全根家门口。

    三个女子年龄相仿,自有说不完的话。

    路过赵翠音家,她忙朝院内大喊一句,“赵招水,你去不去?”

    须臾,院内传来一句震耳欲聋的回话,“翠音,你别管她。”

    去镇上的路上,赵翠音说起赵招水,“赵招水是我妹妹,性子不讨喜,继母最讨厌她。”

    孟厌:“我瞧你继母对你倒还不错。”

    赵翠音:“继母人不坏,是赵招水自个性子倔罢了。”

    第109章 因果劫(四)

    赵翠音带她们去的镇子,在赵家村的西面。

    三人边走边说,脚步飞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镇子。

    临近腊祭,镇上人流如织。

    赵翠音一路带着她们穿街过巷,去到一处戏台。

    今日戏班演的是《踏摇娘》,女子摇摇晃晃,踏步击节上台。每唱一句,便要凄凉地含悲哭诉一句,“踏谣,和来!踏谣娘苦!”

    等到女子的郎君出场,一个打一个躲,一方哭一方追。

    底下人或捧腹大笑,或义愤填膺。

    孟厌看赵翠音对男子多有怨言,回去的路上,有意无意与她说起折丹,“我听赵叔说,他原来有一个儿媳,跟人跑了。”

    赵翠音面无表情看向远方,“是,叫折丹。遂生哥哥对她一往情深,她倒好,卷了银子,和野男人跑了。”

    两人还欲再问,赵翠音却不愿再提。

    路过野花地,三人看见赵遂生独自站在野花丛中,茫然四顾。

    赵翠音叹息一声,带着两人离开。

    回去再次路过赵和家,赵家村口中的疯妇季惠娘,无助地坐在屋檐下。她的脚上绑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在堂屋喝酒的赵和手上。见三人路过,季惠娘双手挥舞,发疯大喊,“救救我啊,我不认识他们……”

    挥舞间,她想跑过来,无奈脚下的绳子越扯越紧。

    堂屋内的赵和,阴恻恻一张脸,用酒杯慢慢敲打着桌子。手下一动作,季惠娘绝望地坐回屋檐下,怔怔望着她们。

    赵翠音朝院内喊了一声“和叔”,急忙拉扯两人离开。

    等走远了,她才道:“她是个杀人的疯子,你们离她远点。”

    孟厌与崔子玉没有应她,只低头听她一路抱怨村中诸事。

    回到赵全根家前,赵翠音再次邀约她们明日去镇上。她笑脸盈盈,她们却遍体生寒。

    这般热烈的姑娘,不知身子里真正装的,到底是赵翠音还是沈鸢的魂魄?

    赵全根见她们回来,忙招呼两人用饭。

    月浮玉的银子给的多,他今日去邻村的屠户处,买了不少肉。

    一桌人,静静在吃。

    赵全根惦记赵遂生的身子,不停给他夹肉。见赵遂生不住咳嗽,他忍不住道:“遂生,你近来怎不吃药了?”

    赵遂生漠然回他,“在吃。”

    月浮玉借机开口,“不知遂生得了何病?在下学过一些岐黄之术,不妨让在下为你把脉,瞧一瞧病症?”

    赵全根心下一喜,忙不迭劝赵遂生伸手。

    几句之后,赵遂生恼了,丢下碗,径直回房。赵荣余看哥哥离开,看了一眼桌上的肉后,依依不舍地跟着他回房去了。

    方才还热闹的一桌子人,此刻只剩下赵全根抹着泪叹气。

    孟厌看着自责说错话的赵全根,嘴里的饭菜也食之无味。

    若沈修吉没有夺舍赵遂生,赵全根一家,怎会沦落到如此境遇?

    今日在戏班听戏,她才知,赵全根与亡妻从前便是镇上戏班的人。

    他们夫妇二人素有善心,常常接济镇上的乞儿。

    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清贫但知足,直到赵遂生十五岁那年。他上山为亲娘捡草药,结果却不慎迷路。

    赵家村所有人寻了十日,才寻回昏迷不醒的赵遂生。

    孩子没有被野兽所食,大冬日在山中过了十日仍能安全回家,本来是件皆大欢喜之事。

    可谁知,赵遂生再一醒来,身子骨越来越差。

    赵全根重金从巴郡请来一位大夫,才知赵遂生伤了根骨,日后怕是要一辈子被人照顾。赵全根亡妻懊悔因自己之故,致儿子重病难愈,气急之下,撒手人寰。

    再之后,便是赵荣余。

    在某日无故落水,醒来后变得痴痴傻傻。

    因为沈修吉,好好一个家,分崩离析。

    赵全根的头发间,已经渐生白发。

    孟厌不知道,在得知真相的那一日,赵全根会不会如同季惠娘一般,成为他人口中的疯子……

    那边的赵全根兀自在说:“唉,你们别介意。这些年,我找了不少大夫来看,遂生也是怕你们与那些人一样,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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