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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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悄看得直乐。

    这卦直译过来,就是上神显灵,说我看顾家不错。

    显然这与今早上头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最高指示南辕北辙。

    陈修哪能不哭丧?

    从卦,必然得罪背后大山。

    不从卦,那就是当面跟神仙撕破脸。

    陈修既怕开罪皇后一党,日后磋磨报复不尽。

    又怕神鬼降罪,薄他后半生荣华富贵。

    真真是进亦难,退亦难。

    可怜他布衣起家,躺又没资本,站又站不稳。

    区区一场科考,举棋不定足足半日,还在墨迹。

    眼见着日头高起,他终是心一横有了决断。

    “感谢上神应我所想!果真如我推断,朱衣不过谣传,顾氏投机取巧,并无实才。

    感谢神灵知我忧虑,指我明路。

    既得神明首肯,同意下官淘汰他们,我心大安。

    这场且看我替天行道,龚行天罚。”

    小小祀堂,五尊神集体默了。

    顾劳斯挠头:还带这么玩?

    谢大人也摇头叹息:“可见与神鬼相比,还是人更为可怖。”

    他难得悲悯一回,奈何小顾才不赏脸。

    顾劳斯睨他一眼,压低声音分分钟拆台。

    “阎王大人可别谦虚,陈家人与你相比,那不过是殿前小鬼。”

    嫌不够似的,他嘀嘀咕咕。

    “论可怖,谁有你可怖?来家这几天,愣是没一个人敢同你搭话。”

    璎珞选择二十四小时回避,琉璃连洗脸水都不敢送进内室。

    原疏几人就更别说了,有谢昭在,考前来不及焦虑,只顾得上担惊受怕。

    只因为头一日接风宴上,大家和乐融融。

    顾劳斯正敦促诸位专心备考,某人却突然发难。

    “若这次乡试有谁再出纰漏,带累琰之……”

    甚至不用他说出后果,凛冽寒意中,一桌人连忙起身拱手。

    “学生们自会小心慎重,请大人放心!”

    偏偏黄五最没眼力见。

    他腆着脸表忠心,却多出一句嘴,“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我们省的。”

    顾劳斯只觉膝盖一痛。

    全场好像就他,待擦的屁股最多。

    自动对号入坐,他一筷子水晶芽菜没夹稳,晃悠悠又落回盘子里。

    谢大人十分贴心替他夹了。

    还云淡风轻接了句,“没事,你的我擦。”

    顾劳斯这把虚得连筷子都握不住了。

    彻底社死。

    你的,我擦?

    这是什么虎狼之辞!

    在一众人可说不可说的眼神里,他不自在挪了挪屁股,默默离谢昭远了些。

    谢大人轻笑一声,并不管他。

    只轻撂筷子,牙箸与玉碗撞击,发出清脆一声。

    “谢家人向来护短,琰之既是我护着的人,我便不许再有意外发生。”

    他清朗的声音如微风拂面。

    话中深意却是叫众人心中一凛。

    这意外,或许是县试顾云斐被利用,差点害了顾氏所有后生;或是府试受原疏带累,差点成了泄题的替死鬼;也或许是院试,新旧朝臣交锋,差点令他们成为一府罪人。

    虽说时局波诡云谲。

    可众人扪心自问,谁混迹其中不是裹挟着私心和欲望,趁着浑水想要摸一把大鱼?

    只是各人有各人想摸的鱼,也各自下了不同的饵罢了。

    谢昭轻扫过众人。

    那眼神甚至有些温和在里头。

    只是目光所及,满桌老的嫩的儿郎,无不心虚颔首垂目。

    他们那点儿深埋内心的隐秘,在这位前北司大佬跟前,好似无所遁形。

    原本因那句虎狼之词稍有缓和的气氛,再次冷凝。

    谢昭也不点破。

    只漫不经心地摩挲手上扳指,油黄虎头一闪而过。

    猛兽裂眦咆哮,獠牙处一抹血沁莫名震慑。

    “我知诸位所求。

    有与琰之相协相辅者,也有与琰之相悖相克者。

    今日便是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们尽可起身别去。

    只是,一旦选择留下,日后便要与琰之同气连枝,如有悖逆,胶东王家就是前车之鉴。

    你们,且掂量清楚。”

    胶东王家,显宦士族,一直为谢家马首是瞻。

    却因一子叛敌,被谢昭灭门。

    其中内情,外人无从得知。

    只知道王家上下三百余人的头颅,一夜之间叫锦衣卫的绣春刀都卷了刃。

    民间多有非议,认为通敌一人,血洗满门,谢氏行事实在乖戾过火。

    满朝文武也合力弹劾,参谢昭目无法纪、血腥酷烈。

    彼时才及冠的青年却笑得谦和温雅。

    “北司办事,从来斩草除根,可不信祸不及家人那套迂辞。

    当然我们莽夫,自然比不得诸位大人,动动嘴便是河海宴清、歌舞升平。”

    几句话把一群老臣噎得心梗。

    他们没打过战,本就在神宗跟前没多少发言权,这会还要被个后生羞辱,一位言官直接气得当庭撞了柱。

    可怜言官没等到神宗垂青,还被谢昭以回护逆党为由,下了大狱,当晚人就没了。

    这事当年传得沸沸扬扬,至今仍是谢昭黑历史上最油亮的一笔。

    想到这,快入伏的天,众人生生打了个寒噤。

    如此赤果果的警告,叫他们几乎都忽略了一件事。

    这可是谢昭第一次挑明与顾悄的暧昧关系。

    顾劳斯也没在意,只听得直扶额。

    好好一场挟恩图报,生生被谢大人升级为威逼恐吓。

    明明可以用哄的,可这厮硬要来刚的。

    可怜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兄弟情……

    啪的一声,碎得稀烂。

    再往深里一想,更觉惊悚。

    想来小院外,这人大方摘下面具,大概率也没安好心。

    原本他赶赴行省乡试,中途绕行私会顾悄,应当捂好马甲。

    可他到顾家,却这般大大剌剌袒露身份,分明就是一种试探。

    至于试探的是谁?

    这厮还故作高深,只答一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所以这会,见他竟有脸说陈家奸佞残暴,甚似恶鬼,顾劳斯忍不住就想刺他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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