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 5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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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一个头戴鹅黄色绒花的女郎。”

    他有些羞赧,尴尬道:“某并非长安人士,本家乃是千里外的平州,长安城内并无数人。只是那位姑娘催得着急,我便有些好奇,前来问问呢,不知女郎可认得在下?”

    他已死一年之久,印象里,不曾见过这个面容姣好的女郎。

    桥妧枝失笑,反问回去:“那郎君认得我吗?”

    沈郎君摇头,“印象中不曾见过,某还未入长安便客死他乡,想来应当是不识得女郎的。”

    桥妧枝为他续上一杯茶,歉意道:“沈郎君,是窈娘认错了人,你我并非故人。”

    闻言沈郎君思绪一顿,不由得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说过自己的姓氏,可兴许是死的时间有些久,脑子不够用,他竟已经想不起来了。

    “原来如此,竟是认错了人。”

    摇了摇头,他犹豫片刻,还是道:“但是见了女郎,在下还想拜托女郎帮一个忙。”

    怕她拒绝,沈郎君紧接着道:“沈某生前乃是平州商贾,虽无权势,但有家财万贯,女郎若是能将我尸骨送回家乡,必有重金酬谢。”

    桥妧枝眸光微闪,将指尖茶水擦干,有些诧异,“郎君尸骨没有被送回平州吗?”

    沈郎君摇头,“死得突然,尸骨还在城外山间,如今只有我知道在何处,身死许久,所剩唯一执念,也只有魂归故里。”

    魂归故里啊……

    桥妧枝下意识向东看去,千万里外,还有八万将士埋骨在他乡。

    —

    三月底,草木青青,长安城外的小山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

    窈娘坐在树枝上,看着树下余烬随风飘远,不好意思道:“没想到认错了人,他原来不是你喜欢的人啊。”

    桥妧枝将买来的胭脂投到火盆里,不慎在意地摇了摇头:“你没见过沈寄时真容,认错也正常。”

    闻言窈娘有些唏嘘,晃了晃腿,小声道:“原来那个魙鬼就是赫赫有名的长宁侯啊,怪不得身上杀气那么重。”

    桥妧枝仰头,诧异道:“你知道他?”

    “冠勇三军的长宁侯嘛。”

    窈娘托腮,回忆起来,“做鬼无趣,我以前无聊时总会去长安城游荡,好几次看到一个少年负枪纵马出城,身上杀气腾腾,那模样,三尺之内鬼怪都不敢进他身。”

    桥妧枝被逗得笑出声,想了想,还是为他辩驳:“他只是看起来比较凶。”

    “是对你不凶吧。”

    窈娘也咯咯笑起来,等笑够了,才问:“那你最后将那位沈郎君的尸骨送回平州了吗?”

    “十日前就已经送到平州了,他家中人很感谢,送了许多名贵的茶叶。”

    桥妧枝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几本书,问窈娘:“你托我带来的书险些忘了给你,说起来,你何时喜欢看这种晦涩难懂的书了?”

    “不是我看。”

    窈娘从树枝上飘下来,抱着那些书指了指立在远处的鬼郎君,幽幽道:“喏,是给他看的。”

    她神色有些别扭,“前几日春闱放榜,他看起来有些难过,我便想将这书送给他。”

    桥妧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问:“他喜欢看这些书?”

    “他生前是个书生,很有才学。”

    窈娘眼中露出一抹哀伤,“十年前,正值春闱,可没想到东胡人打进了长安,朝廷逃到了蜀州,科举也没了。他寒窗苦读数十年,到头来却没办法考试,只好上街卖字画为生。”

    她低头将泪珠抹去,吸了吸鼻子道:“那个时候,百姓艰难,字画根本卖不出去,他赚不到钱便只能去做帮工,没想到第二年开春时染了重病,病死在这个破旧的土地庙里。”

    说到底,那十年,有这般遭遇的又何止他一人。

    桥妧枝压下眼底酸涩,低声问:“他为什么没有去投胎?”

    “谁知道呢,兴许是不想吧。”

    窈娘飞快整理好情绪,轻哼一声,“他若是早点去投胎,再等几年,说不定都能高中状元了。我可没有骗你,他真的很有才学。”

    好似察觉到窈娘的目光,鬼书生似有所感地回头,冲她笑了笑。

    窈娘神色一顿,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本能地想躲去少女身后,可余光瞄到她头上闪烁了一瞬的绒花,又悻悻缩回了僵硬的身子。

    都怪破绒花,她都不敢近女郎的身。

    桥妧枝离开前将土地庙好好打扫了一番,对窈娘道:“我这次烧了很多,清明便不来了。”

    窈娘眨了眨眼,遗憾道:“不来了吗?当真不来了吗?清明那日鬼市可热闹了,还想带你去看看呢。”

    “不来了,清明那日,我要去接人。”

    “接谁啊?”窈娘好奇,“是沈小将军要回来了吗?”

    桥妧枝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但是窈娘,浮屠峪中那八万将士的遗骸要回长安了。”

    昏君之死不足以平民愤,三月初,桥丞相上奏,欲将沈家军将士遗骸送回长安,奏折送上去的第二日,帝王准奏。

    于是长安至冀州遥遥千里,重山叠嶂间,多了一条回家的路。

    昭宁元年的第一场雨,降落在清明时节的清晨。

    天还未亮,雨水透过半开的木窗打进屋内,氲透了桌案上没有写完的信,墨汁晕开,将上面的字迹弄得模糊不清。

    桥妧枝是被屋檐下悬挂的玉片风铃吵醒的,一睁眼,水汽扑面而来,她越过木窗伸手去接,掌心很快便蓄了一洼水。

    原来是下雨了,一场可以濯去世间浮尘的春雨,悄然降临在昭宁元年的清明。

    她身穿单衣走到庭院中,衣衫很快便被涿透,可她没有理,立在合欢树下,小心翼翼去翻地上的泥土。

    埋着酒酿的那块土壤开始变得松软潮湿,最晚清明一过,就必须要将它挖出来。

    其实早就应该挖出来了,是她想再等一等沈寄时,所以一拖再拖。

    那就再等一日吧,柔顺的发丝紧紧贴在脸上,有些痒,她一边用手蹭一边想,今日过后,他若是还没回来,她就将酒酿挖出来,自己喝。

    这场雨一直没有停,一直到巳时,雨势隐有渐大的趋势。

    好想要将积攒了一年的雨水一股脑放到今日,长安百姓喜不自胜,可当他们看到城门前悬挂的白幡,喜悦中又多了几分不可名状的苦涩。

    清明时节,风雨如晦。

    长安城门大开,被雨打湿的白幡变得沉重,却依旧能被风扬起,巨大的棺椁装载着八万将士仅剩的遗骸回到长安。

    百姓林立在街巷两侧,不知何时,春雨中夹杂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直到后来,呜咽声越来越大,渐渐席卷了整个长安。

    桥妧枝撑着竹伞跟在棺椁后,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沈寄时躺在棺椁里被带回长安那一日。

    只是那时,那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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