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她: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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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无人打扰,她是做完一个完整的美梦才醒的。梦中,她的模样要稚嫩一些,梳着俏丽的飞刀髻,嘴角挂着撒娇的笑,正站在厨房操作台前,腻着娘亲学做栗子糕的手艺。等糕点上了蒸锅,娘亲捏着手帕,给她擦拭鼻尖脸颊上沾着的面粉,边笑边叫她小花猫。

    睁开眸,缓了缓神,鼻尖再嗅不到扑面而来的热烘烘的栗子糕香味。

    白婳逐渐分清梦境与现实,有些伤感地收回思绪,擦了擦濡湿的眼角,心头悒悒堵得慌。

    她想娘亲了,想爹爹,也想兄长……

    然而马车行进的终点,并不是她的家。

    车帘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白婳后知后觉,意识到马车并未在颠簸中行进,方才她能一觉睡得好,应该也是没有赶路的缘故。

    白婳有点困惑,伸手掀开帘子往外张望,见周围很多杂树,猜想他们应该还身处林中,不远处有几个门徒凑在一起,正围着火堆煮饭聊天,稍远点,还有两个放哨巡逻的。

    左右都扫过一遍,却不见表哥的身影,门徒的人数也对不上,大概少了五人,不知去向。

    白婳心里犯嘀咕,眼瞅着副堂主付威也在火堆那边,正大口朵颐吃着串在树杈上烤的肉,应该不是行李中带的荤物,大概率是在山林中就地打的野味。

    “副堂主,我表哥去哪里来了?”白婳唤他问道。

    付威循声抬眼,看到白婳明丽的一张脸显映在帘子后,周围架起的火堆光亮恰到好处地打在她的眉眼上,拢起一层暖黄的光晕,定睛望去,这姑娘真是美得极不真实。

    周围一片荒地杂林,车厢又停在阴翳中,她明眸善睐一流转,好像树灵花精现了身。

    付威轻咳一声,停止想象,赶紧应了声。

    他三两口把嘴里的东西咀嚼咽下,又煞有其事地擦擦嘴,几步奔过来,关照白婳开口。

    “表小姐醒了,你这一觉睡的时间可不短,歇过来了吧。你肚子饿不饿?那边有兄弟们熬好的白粥,还有一些烤熟的野兔、野鸡,但我们带的佐料不全,只撒了把盐,姑娘若想吃,只得凑合凑合了。我现在去给你拿过来一些。”

    说完,付威迈步就要转身,表现得十分殷勤。

    白婳喊住他,开口道:“先不急,副堂主,我们在这儿歇停多久了,怎么不见表哥的身影,他去哪里了?”

    付威想了想,回答:“大概歇了有两个时辰了,刚刚我们差人去附近马市买马匹,准备只留下你坐的这辆车,其他人骑乘跟行,免得几个大男人挤在车厢里束手束脚的,至于堂主他……”

    正说到关键处,付威话音一顿,有点顾虑地看向白婳,似乎在琢磨该不该如实告知她。

    白婳等了半响,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付威终于再次启齿,但显然对她有所保留:“堂主他们去处理尾巴了。看时辰,应当很快会回来,表小姐再等了等,有什么想问的,待会儿直接询问堂主比较好。”

    话都说到这儿了,白婳无法强求,只好放弃追问。

    但因为付威三缄其口的态度,白婳心里泛起疑窦,不知表哥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他刚刚说的处理尾巴,尾巴……难道是有人在后面追踪?会是宁玦他们吗?

    白婳忍不住顺着猜疑胡思乱想,心绪纷乱。

    付威去而复返,给她送来吃食。

    白婳没什么胃口,只简单喝了碗寡味的米粥,剩了荤味在旁。

    吃完,她揣着心事下马车活动身体,走走停停,扭扭脚踝,转转手腕,期间时不时向外张望,寻看远处有没有表哥回返的动静。

    天幕慢慢黑得彻底,丛林野径一片幽寂,点点萤火舞跃,不见任何人迹。

    白婳叹了口气,收回眸。

    这时,付威站在不远处拉着嗓子热情冲她喊了句:“表小姐,外面蚊虫多,咬在身上可痒了,要不你先回车厢里歇着,等待会儿望着堂主回来,我立刻去喊你。”

    方才踱步时,她胳膊上已经有一处被蚊子叮咬了,确实痒得难耐,她用指甲掐了好几次都没管什么用。

    山林里的蚊虫比家院中的更毒,白婳不想自己一身白皮子处处肿胀鼓包。

    于是她回应付威道:“那有劳副堂主了。”

    付威:“表小姐客气了。”

    ……

    这一等,比想象中久得多。

    直至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起,白婳重新眯醒一觉,才终于听到表哥一行人回来的动静。

    那动静攘攘,但不算吵,白婳不是因为这声音醒的,她昨日一下午都在睡,哪还有什么觉。

    白婳起身,正准备掀开车帘与表哥打声招呼,问询情况,结果手未伸出去,就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换穿衣服的动静,以及刻意压低的两道说话声。

    “婳儿还在睡着?”

    “是,睡着呢,天还这么早,醒不了。怪我先前浸泡手帕时弄错了迷药的分量,叫表小姐受了罪,缓了这么久才勉强恢复点精气神,那些南域商人一个赛一个的狡猾,虽然贩卖的东西品质还不错,但最好还是与他们少通事为妙。”

    前后两道声音,一道出自表哥,一道出自付威。

    白婳迟疑了下,没有继续动作,而是重新躺回,拉上被子阖上眼,假装还未睡醒。

    果然,很快有脚步声靠近过来,车门帘被从外掀开,清晨的凉风灌进几缕,拂过她鼻尖,片刻后,又重新放落。

    付威的声音再次想起,依旧刻意收着,音量低微:“看嘛,还睡着呢,没醒。”

    两人走开几步,但离马车不算远,白婳屏气凝听,勉强可以听清楚。

    荣临晏开口:“她问没问我的去向,你如何答的?”

    付威:“表小姐关心堂主安危,自然问起了,我只说自己不方便告知,等堂主回来,叫她再问您。”

    说完,付威话音一转,另起一话题,口吻都变得更严肃:“怎么样了?抓没抓到宁玦?”

    闻言,车厢内,白婳闭着的眸子骤然睁开,眼睫轻颤两下,指尖也跟着蜷了蜷。

    她紧张屏息,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而后急于探听更多。

    荣临晏小声回复:“嗯,我们刻意留下可被追踪的线索,又沿路摆了个茶摊,吸引宁玦问路。他好巧不巧是一个人出现的,在摊位上歇脚,跟我们打听问路,见没见过一行车队,我们边应边给他沏茶,趁机下了南域药粉。他喝下,片刻后就浑身外发虚汗,用不出功力,我们没多犹豫,赶紧上前生擒了他。”

    付威语气带喜,颇有种要一雪前耻的得意劲:“让宁玦着一次道可太不容易了,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将人做掉?”

    荣临晏自有思量,并不同意:“不妥,婳儿只探得孤鸿剑法后章的前二十式,但我想……万一宁玦有所隐瞒呢?说不定我们用些手段,就能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眼下他还有被利用价值,不能死。”

    付威担忧:“等药效过了,我们恐怕合力也困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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