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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恰如天上月》 70-80(第16/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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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何氏日常便将大惊小怪带在身上,有孕后愈发娇贵得紧,行动坐卧、吃穿玩赏均有专人服侍,听不得、见不得、闻不得的忌讳汗牛充栋,讲究甚多。
每每过到府中,大人便会私下里警告韶音这样的顽劣小儿,诫命他们远远地避开,莫要近前惊扰了庾夫人的胎气。
阿泠自幼乖巧,便是何氏那般挑剔之人对她也是喜爱得紧,本不该在受诫之列,全是因韶音之故无辜受连,这才成了不得近前的一员。
莹琼、莹瑾过来寻她,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一个说:“表姐快过来,我近日新得了一只玉珑璁,珠子便罢了,难得钿筐金粟雕琢得极精致,与你的璎珞相配极是合宜!”
另一个说:“正好也教我们开开眼,看看你新绣的那方桌屏是怎么个巧法!”
阿泠被她们拖着走了几步,回头见韶音仍钉在原地,急将胳膊挣脱开,过来拉着韶音道:“阿纨一道去。”
韶音气鼓鼓地盯着庾氏姐妹,“我不去!”反手拽住阿泠,蛮声蛮气,“你也不许去!”
“凭什么你说不去就不去”
“阿泠是我表姐!”
“她也是我们的表姐!”
庾氏姐妹齐声反驳,俩人不甘示弱,合力拽住阿泠另一只胳膊。
莹琼冲着韶音做鬼脸,“阿母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友宜慎!我们不与野孩子玩,只要阿泠表姐一个人去,与你何干”
韶音气得小脸通红,眼泪憋在眼眶,不与庾家两个继续斗嘴下去,只咬唇威胁阿泠,“你若是去了,我便再也不和你好了!”
阿泠自幼便善解人意处处为人着想,从不为令人难堪之举。
一次与母亲撒娇,发觉小韶音在旁边呆呆地看着,眼里流露出艳羡之意嘴巴瘪着……阿泠往后便再未有一次当着她的面与高陵侯夫人亲昵。
那个时候的王灵素也不过才九岁而已。
唯一一次当面给人难堪便是这回。
一听到“野孩子”三个字,阿泠当下便沉了小脸,站到韶音身边,冷冷地朝着庾氏姐妹道:“阿纨乃陈郡谢氏和我琅琊王氏之后,若她是野孩子,二位妹妹岂非奴仆之属哼!再莫说这样的话,否则便不必来了!”
莹琼头回见她这般不留情面,竟被气得哇哇大哭,拉着莹瑾便去寻大人告状。
何氏素来溺爱女儿,听女儿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后竟然不信,直说阿泠绝不是那样的孩子,“定是你们两个闯了祸,这才跑到这里编排表姐。”
韶音回想到此处,唇边不由弯起一丝微笑。
阿泠就是这么一个人,藏秀于中,宽和温静,卓而不招人妒,无论长辈平辈、男女老幼,没有不喜欢她的人。
韶音自己却正相反,小时招厌,长大后既招妒又招恨。
从小顽劣,人前争强好胜,人后闯祸不断,除自家长辈宽纵外,京中命妇夫人们私下提及无不欲言又止、连连撇嘴摇头。
及至长成,容颜愈发明艳逼人,性子亦愈发娇蛮恣意独受各家郎君追捧,交好的女郎一个皆无。
唯有阿泠一人,从小到大始终陪伴左右,分明是万人爱,却吃她这个万人嫌的威胁,成了她一人独霸的阿姐。
惊闻阿泠婚讯,韶音心如刀割,只觉得自己的阿姐是忽然之间被人硬生生地抢了去,莫说对方是个北府武将,便是如九郎、谢往那般的郎君,她也是觉得配不上阿泠的!
韶音为此气得大哭一场,偏又赌气不与肯与阿泠相见。
如今想来,这番作为倒是与王微之如出一辙。
……
西北风刮过脸庞,韶音忽然觉得嘴唇发干,抿一抿,两瓣唇早就冻得不像是自己身上的肉了,触觉既冰凉又麻木,有些陌生
而今已是隆冬腊月,闺阁中那些往事却似乎都是发生在柔条芬芳的仲春,或是晚霞漫天的暮夏,去日远矣。
与韶音相反,王灵素早就猜测到今日会有此一遇,虽在心中默默祈祷,到底未能幸免。
九郎的书信和冯毅的口信几乎前后脚赶到,催逼得她不得不前来此处。
如今她已怀胎八月有余,孕初的种种不适早已捱过,甲板上受了寒风的引发,此刻竟又有些反胃之感。
“阿纨”,王灵素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隔着滚滚江流朝韶音招手,语气依旧是从前那般,被江涛哗啦声裹挟,落到韶音耳中便又显得有些飘渺不定。
她说的是:“不认得了么过来,阿姐有话与你说。”
韶音命人摇桨趋前。
孟晖急忙劝阻,“夫人万万不可!有什么话在此处说便是,若冯夫人执意要粮,属下等愿全力一战,纵然粉身碎骨,亦不愿夫人身涉险地!”
韶音摇头道:“凡战必有伤亡,若一番交涉即可避免,又何必累得将士们平白受苦”
“夫人!”孟晖跪下,“在将军心里,夫人远比粮草紧要!此次出征,将军只带了千人,却将余下兵马尽数留在京口,如此安排正是为了夫人安危!我等深受将军重恩,何惜此身若夫人真有个三长两短,孟晖万死难辞其咎!”
“越明言重了”,韶音命阿筠阿雀将他扶起,“冯夫人于我而言与亲姊无异,今日固有一争,她却绝不会对我不利。你们宽心,我不会有事。”
自赵阿萱领兵来围那次之后,孟晖便对这位年轻的夫人刮目相看,谢往传旨事后,全军上下更是对她多了一分敬重。
如今徐州刚定李勖便开往浙东,州中大小事千头万绪,虽总于温衡,却也离不开韶音坐镇。
文教庠序,刑名钱谷,租调力役,商贾百工……这些事俱都把持在赵氏和刁氏族人手中,积弊深而牵连广,虽一朝反正若想肃清源流,彻底革除积弊,却也绝非一日之功。
单是案牍文书、章程令规这些便不是舞枪弄棒惯了的军士所长他们却惊讶地发现,谢氏这位美貌而娇气的女郎虽年纪轻轻,于这些事上竟是百样百通。
初时温衡不过是出于礼数考量,逢典仪方派人到后院相请,几次过后,见她胸有成算,每次过问庶务都切中要害,渐渐地就成了有商有量。
时至今日,大抵已是韶音总揽全局,温先生和底下人专务具体而微了。
孟晖等人起先因李勖而敬她,如今却是真心实意目她为主母,敬重里亦生出几分畏服。
是以,她执意过到冯军船上去,孟晖也不敢强行阻拦,只教人将船移近,却不教放下小舟,而是从甲板处延伸出一丈来长的栈道,锁扣“咔哒”一声搭在对方船舷上,将两船牢牢桥接在一处。
孟晖握着刀,亲自护卫韶音踏上栈道。
王灵素已经扶着保母阿马的手,率先走到了这条栈道中间。
近处相看,阿姐仍是那个阿姐,只是面色比远处看更加憔悴,腹部隆起更是触目惊心,仿佛是生了个巨大的肉瘤,直将母体的养分都抽干了一般。
王灵素挺着八个多月的孕肚,一手扶着后腰,蹒跚着朝韶音走来。
“留在此处,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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