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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恰如天上月》 100-110(第17/21页)
么时辰了”
“午时三刻了!”
阿筠喜孜孜地走进卧房,阿雀随她一道进来,叽叽喳喳地抢阿筠的话。
“小娘子快猜,是谁来看您了”
第109章 第109章
韶音十三岁的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做一朝分别即成永别,如今终于懂得了世道乱离之苦,分别了四年的故人却又活生生地重新现于眼前,其中感慨又何止惊喜一言可蔽。
凝光娘子与亡母王瑾年纪仿佛,略小几岁,如今也逾四张,可看着依旧身材窈窕,雪肤乌发仍是从前绮年玉貌模样。尤其是一双眸子黑白澄明没有一丝浑浊,浑不似寻常的中年妇人。
在韶音的记忆里,师父的模样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当真是岁月优容。
“师父。”
韶音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一句话犹犹豫豫地唤出口,人已经被紧紧拥住。
凝光娘子是个技近乎道的舞者,冷面美人,素来不苟言笑从前教导时颇为严厉,四年前分别之际,任小韶音如何哭哭啼啼,她也不过是摸摸她的头,道一句“有缘自会相见”,从此便杳无音讯。
此刻被她这么一抱,韶音倒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些隐约的不适。
早就不是十三岁的小女郎,每长一岁就生出一岁的边界,如今就连与阿父撒娇都守着分寸,再也不似儿时那般随意。
像这样紧密相拥的肢体相触,似乎也只有那个姓李的做起来才不会教她觉得冒犯。
凝光却像是格外激动,将她搂得很紧,韶音便觉得这个拥抱有些漫长,缓了一瞬才将臂弯合拢,轻轻安慰起师父来。
自幼丧母,再没有任何一个女性长辈比师父更亲密,情分到底不同。
忽然,一声锐响从门外传来,凝光像是受了惊吓,一下子将她放开。
韶音循声望去,这才看见门口立着一个瘦削的年轻女郎,与凝光一样的雪肤乌发,只是穿着葛布麻衣、一身短打,背上负着个大行囊。
她脚边散落着刚刚打碎的茶盏,这会儿正朝里面张望。
几个婢子来不及阻拦,都跟在她身后。
她人是立在了门外,眼神却早就跨过门槛,在内室横冲直撞几个来回了,目光与人相接时丝毫不知躲避,有点像是林间野兽。
“不是教你在外头好生等着,你怎么跑进来了!”
凝光皱着眉斥了她了一句,擦了擦眼角,回头与韶音解释:“她叫蒜子是我三年前在襄阳救下的一个小乞儿,这几年一直都带在身边。这孩子一家老小都死于胡人之手,一早便乞食为生,因无人教导,什么规矩都不懂,性子生得很,阿纨别怪她。”
“这么说来还是师妹”,遭遇又与自家那人极像,韶音不由生出了恻隐之心,便招呼道:“蒜子你过来。”
凝光赶紧阻拦,“她不懂规矩,小心冲撞了你。”
“无妨,师父莫要与我生分。”
蒜子看向凝光,见她终于点了头,这才迈步入内,见了人也不知道行礼,就那么直勾勾地一个个看过去,看罢了人又直眉楞眼地打量起四周的摆设。
“放下!”
她似乎看上了屏风前那个莲蓬香插,手刚探过去一半,被凝光喝了一声,又讪讪地放了下去。
“你喜欢这个”
韶音并不介意,教阿雀将香灰清了,东西干干净净递到她手里。
“喜欢便拿去,在师姐府里就和在自家一样,不必拘束。”
蒜子将香插接到手中果然是爱不释手的模样,刚想要装进背囊,看凝光脸色不好,下一刻便将东西重重地撂了回去,“我不要!”
语调生硬。
“行了,你快出去吧,外头候着我,不要乱摸乱碰,也不要四处乱走!”凝光紧着打发了她,再看韶音不免有些歉然,“不请自来,又带着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孩子是师父唐突了。
“师父这是哪里的话,您是阿纨的家人,自分别后阿纨没有一日不想念您,如今高兴还来不及呢!”
韶音教婢子们领着蒜子下去转转,吃的玩的尽可着她来,又问凝光:“师父从何处而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阿纨好早去接您。如今兵荒马乱,您和蒜子二人在外行走,想起来总教人后怕。”
凝光安慰地朝她笑笑将这几年的辗转大致讲述一遍,日头已经西斜了。
“原来如此,您可是将我害得好苦!”韶音忍不住埋怨。
姓李的一早就说,没有哪个舞姬能做到她描述的那般神乎其技,除非是功夫过硬,可那便不是舞,而是武了。
当初还以为他是胡诌,安慰自己而已,谁知真被他给说中了,如此倒不是自己练到了瓶颈,而是这门技艺本身就到了顶。
韶音想到此处不由莞尔一笑
凝光却肃容朝她一揖,“师父是卑微之人,非如此无以自保,当初瞒着太傅和夫人也是不得已,十七娘谅我!”
“师父言重!”韶音急忙将她扶起,“生于乱世之中本已不易,何况女子”
“十七娘长大了!”凝光眼眶一热。
“这么多年过去,再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师父这回就安心在府里住下,江北那边我教人留意着,总比您单枪匹马一个人容易些。”
凝光要找的人是她一母同胞的阿姐。
她本是谯郡蒙县人,自幼与阿姐相依为命,早年间何威伐燕时,两军曾交战于蒙县,凝光与阿姐被乱军冲散,自此天各一方。
祸不单行,凝光因貌美被何威部下掳到军中充当营妓,后来又因身段柔软、天资出众被选入乐府成为舞姬。机缘巧合之下,她在习舞的几年里练就了一身功夫,后来被谢夫人以重金赎买,成为韶音的教习,这才算是彻底脱离苦海。
阿姐下落不明成了凝光的一块心病,是以,她辞别谢家后便重回江北寻亲。可惜中原边境地带历经数年战乱,早就成了一片丘墟,记忆中炊烟袅袅之地,如今已是白骨露野,千里无人。
她不得已又顺着泗水寻到彭城、下邳,一路打探直到广陵,四年里竟是一无所获。索性又渡江回来,京口、建康都走一遭,心里已然是无望了。
韶音听得心下恻然,说是生离,恐怕早成死别,兵荒马乱的年月,有几人能像上官姐弟那么幸运,方才说派人去江北打听,也不过是安慰之语罢了。
凝光苦笑起来,眼角的细纹便有些明显,这么近处看着,两鬓也有了几根黄白驳杂的碎发。
“师父也老了”,她抿了抿鬓角,又转愁为喜,笑道:“此次前来,本就是打算叨扰你些时日的。听说你有了身孕,我和你师妹没有别的本事,凭借一身武艺,也可给你做个护卫,比男子便宜一些。”
“师父!您……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韶音欢喜之余难免有些害羞,如今才三个多月,小腹并不明显,日常衣衫又宽大,不知情的人都看不出来她已身怀有孕。若不是身体偶尔不适,就连她自己也常要忘了快要做母亲。
“谁人不知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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