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恰如天上月》 110-120(第23/24页)
在回返广陵途中。上官云奉命迎接,乍一眼看这人竟有些不敢相认:谢候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个头一下子蹿得老高,从前是个眉清目秀、面若好女的玉面郎,如今俨然已是个身形挺拔的青年武将了。
除李勖外,上官云打心眼里看不上任何一个比他高的男子,可巧这男子又是谢候,那便更招他的讨厌。
他对谢候白眼相翻,谢候却对他垂以青眼态度格外亲厚,一上来便揽住他的肩膀,热情问候:“你阿姐近来可好”
——上官云发觉他的嗓音也变了,从前是公鸭嗓里略带些阴柔气,如今阴气尽去,阳刚尽显,全然是成年男子的清朗之音。
上官云更讨厌他了!
“没有登徒子骚扰,甚好。”上官云甩掉肩上那只自来熟的手,冷哼一声道。
谢候浑不在意只用姐夫看小舅的目光看着上官云,亲切地垂问他:“阿云近日可好多日不见,甚是惦念。”
上官云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甲板,心里百般告诫自己,此贼是主公的亲小舅、夫人的亲阿弟,如此念经一般默诵数遍,这才忍住没有当胸挑他一枪。
这个时节的邗沟水清碧如玉,夹岸丹枫红如晚烧,一行人顺水而下,如行画中。谢候远眺前方城郭俨然的广陵城,心怀大畅,随口吟道:“沵迆平原,南驰苍梧涨海,北走紫塞雁门。柂以漕渠,轴以昆岗,真乃重关复江之隩,四会五达之庄。”
上官云心道:什么鸟言!看谢候益发不顺眼
行过长洲泽,舟上诸人皆看到一幅奇景:两岸沼泽中有成千上万只麋鹿聚群而食,闻得水中舟行桨动之声,这些麋鹿整齐划一地扭头回望,一对对圆溜溜的鹿眼定格了一般,看起来既诡异又好笑。
谢候道:“想来此处已是东阳县境内了,张华《博物志》载此地多麋,’千千为群,掘食草根,其处成泥,名曰麋畯。民人随此畯种稻,不耕而获,其收百倍。”
卢镝如今对他是心服口服,大赞道:“这可真是读书万卷如行路万里啊,此地的确是东阳县麋畯!”
谢候微微一笑,从头上取下一只簪笔,探身往河水里蘸了蘸,几笔便在甲板上勾出一幅惟妙惟肖的千麋图,只可惜水渍干得太快,最后一笔方才添上,整幅画已经消失了大半。
围观兵勇直呼可惜,卢镝更是惋惜得直拍大腿,“这么好的画,若是能留在纸面上,悬于室内正堂,岂不美哉!”
谢候摆摆手,唇角的弧度扬得很是矜持,“不过是随手乱涂罢了,若卢兄不嫌弃鄙人技法粗陋,回去自当重画一卷奉上。”
卢镝大喜:“逢春所画必当传世,卢某便厚颜领受了!”余下兵勇围着谢候,纷纷讨起画来。
谢候视线越众落到上官云面上,“听闻阿云如今下榻之处甚是朴洁,北壁上除了一盏莲花灯外空空如也,正好悬挂一轴奔马图,回头我送你一幅。”
他知道的这么细致,自然是有人对他说过,上官云气得七窍生烟,将“不必”二字喷得火烧火燎。
谢候大笑,指着他道:“小矮马,教你狂,心眼压住了个头,活该你长不高!”
上官云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谢候方才说得乃是一句胡语,他这一趟没白走,不唯将燕境几处要塞地形摸得清清楚楚,更学会了一口流畅的鲜卑语。
“我说,咱们俩亲如兄弟,你不必与我客气。”
上官云直觉他那话绝对不是这个意思眼风一扫,见卢镝等人都咧着嘴看他的笑话,他怒中生智,忽而笑道:“上官云倒有一事相求,还望逢春鼎力相助。”
谢候盯着他脑袋顶上那只为了显个头而特地定制的高冠,寻思这冠要比他的脸和脖子加一块都长了,这么日日顶着,个头岂不要越压越矮,回头得与他阿姐说说才是。
上官云咬着牙,笑得阴恻恻,“主公和夫人于我有大恩,无异于再生父母,上官云有心拜他们为义父义母,尽孝于膝下,届时还请逢春做个见证。”
谢候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小矮马的手段愈发毒辣了,从前只是在他阿姐耳边进献谗言、对将来的姐夫大加诋毁而已,如今竟然学会了釜底抽薪——自己要做他的姐夫,他却甘于做自己的外甥,好一条毒计啊,也不知道是跟哪个毒夫学的!
上官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踅到先前那幅水渍千麋图的遗址上,碾着马靴道:“咱们俩亲如兄弟,逢春,这点小忙你不会不肯帮我吧”
“我阿姐和姐夫正值青春年华,收你为义子,恐怕有违常理。”谢候乜斜他,顿了顿又道:“再说,大丈夫行走于天地间,当凭借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上官将军素有凌云之志,如此作为,不怕世人误解你是攀附么”
卢镝等人原本是打定了主意看他们两人的热闹,不成想俩人的话竟渐渐露出锋芒来,众人都怕他们年轻气盛为几句话大打出手,都合拢过来,想要将这一截岔过去。
岂料上官云年纪虽轻,涵养倒不浅,谢候说他攀附,他混不在意反倒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嘻嘻道:“主公与夫人,大人也,上官云与他们相比不过是一介小子尔,德行高低本就与年齿无关,更何况有活命恤养之大恩云以为,拜他们二人为父母实在是名正言顺之事主公为人宽厚,夫人素有慈心,想来不会拒绝。至于攀附不攀附……呵!愚夫之见罢了,谢郎君不必多虑。”
……
后半程路,谢候蔫头耷脑,落了水的孔雀再也开不起屏。
好几次热血上头,想要拔剑与上官云一决雌雄,手已经摸上了巨光镶金嵌玉的剑鞘,眼眸被上官云手里那杆朴素的银枪一晃,他那热血很快便凉了,暗忖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逞匹夫之勇,小矮马得意一时,未必能得意一世,眼下还是屈身守分、静待天时为好。
直到抵达王灵素府上,谢候方才露出欢颜。
众人择在广陵歇脚,旁人皆下榻于驿馆,谢候则因韶音嘱托到阿泠府上探望。阿泠如今辟府另住,府中陈设雅洁清幽,除了仆婢侍卫外只有她和亭亭母女二人,日子倒是过得安宁。
谢候登门,阿泠喜不自胜,亲自下厨为他整治酒席,谢候抱着小亭亭随到厨下,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话。
阿泠牵挂韶音的身体谢候却一问三不知,问什么都答得模棱两可,阿泠无奈道:“等到你抵达江陵,阿纨应该也快发动了,届时一定要写信与我报喜,千万莫要忘了!”
谢候那句“阿姐何不与我一道回返”堵在喉咙里,几盏酒入腹,艰难咽下。
阿泠如今是有家难回。
家人阻挠离绝,逼她携女返回广陵,只那一遭,阿泠的心就被伤透了。
她虽一早就生出与冯毅离绝之心,可毕竟夫妻一场,纵然情分没了也不至于生出置死之仇,冯毅终究是亭亭的生父,他死于卢锋之手与死于李勖之手也没什么两样,隔着这一层,阿泠便不愿意回到江左,不知该如何面对韶音。
更何况,高陵侯与谢太傅斗得你死我活,子女们纵然不知个中详情,仅凭猜测也能想得一二。阿泠何其聪慧,如此一来,她便宁可孤零一人留在广陵。
谢候心里记着韶音的叮嘱,言语间不提姐夫半字,阿泠亦是避亡父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