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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再逢秋[破镜重圆]》 70-80(第15/31页)
这个?”
方宜点头,嘶哑道:“是这个……他说这是阿托品……”
“不可能,阿托品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副作用。”
胃穿孔,心跳过缓,血压骤降,呼吸抑制。
金晓秋心尖一抖,倏地站了起来:“让我看看!”
她接过注射管,仔细观察着液体流动的形态,又抽开来闻了闻,脸色一下子难看几分,说出了一个极其陌生的药名。
李栩连忙冲进手术室,留下不可置信的周思衡,和茫然的方宜。
金晓秋多么希望是她的判断失误,绝望道:“是以前一种非常强效的镇痛药,一般只用在癌痛的病人身上……但它对心脏和呼吸道的压力太大了,已经很多年不引进,我去年援疆的时候,在北部一些落后的村医那里见过……”
她不敢说下去了——她眼睁睁见过癌症末期的病人痛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只一支这个药,就能获得半日的安静。
要有多疼,会比癌症末期的病人都疼?
方宜失魂落魄地接过那支注射管,两个小时前,是她亲手帮郑淮明打的这一针,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体温。
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那个她以为很强大、可靠的男人不知道呕过多少次血,痛昏过多少次,才会用这样强烈的药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我翻抽屉的时候,在书桌第一个抽屉里找到了这个……”周思衡用力从搓了搓脸,包里拿出一个浅蓝的塑料文件夹,上面写着“方宜亲启——郑淮明”,“我觉得这个应该由你打开。”
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方宜怔怔地接过来,拉住细线绕开,翻口弹开,露出一沓薄薄的纸。
金晓秋急切地凑过去看,被周思衡一把拉住,冲她摇了摇头。
小心翼翼地捏着纸张边缘,方宜忽然有些不敢看,深呼吸了几下,一张一张抽出来。
第一张,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是一封长长的遗书。
白底红线的稿纸上,郑淮明苍劲有力的字一行行书写下去:
【方宜,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欺骗和隐瞒。这件事,我本应该亲口告诉你——】
【我的母亲和弟弟都是因为我而死的。】
写到这里,他的字有些变形,力透纸背。
【我弟弟叫郑泽,他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我很努力了,但他们很久没笑过了。】
【十八岁生日那天……】
【母亲没有留下一个字消失了。】
【他们都恨我,我知道,我也恨我自己。】
满满两页纸,字迹越来越不稳,有的甚至慌乱到难以辨认。
【我亲眼见到了她的尸体。】
【郑国廷也走了,幸好,邓霁云是个很好的人。离开这个家以后,他还上了几年幸福的生活。】
【是我毁了这个家。】
【在你出现之前,我没想过对这个世界还会有留恋。】
【我爱你,但没能把幸福带给你。】
【谢谢你愿意留下那只小猫,你来给它起一个名字吧。】
【如果不是你,很多年前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不要有负担,以后去找一个爱你、让你幸福的人。】
方宜一行行读下去,捏着信纸的手越来越紧,生生快要拽破。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来,晕开了墨迹。
她终于明白了郑淮明那句关门前温柔的“谢谢”,可已经太晚了……
两张信纸后,还叠有一沓材质各异的纸张。
第一张,是一张经过律师公证的遗嘱,上面几行字条理清晰地写着,他死后名下所有房产、车辆和存款,全部赠与她。夹着一张姓何的律师名片。
第二张,是一份宠物保单。郑淮明选择了一份长达十年的保险,囊括了从一只小猫每年打疫苗到后续各种疾病,甚至是殡葬。
后面还附了一张便利贴,一行姓名和电话下,他短短写着:如果以后不便带着它,可以将小猫托付给他。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有房产证、驾驶证、存折等所有证件,甚至有一份当下入院特殊病人记录表,和科室医生所需的各类材料,其中包含一张李栩明年去英国交流的亲笔推荐信……
可对朋友、下属,甚至是一只小猫都如此体贴入微的人,在遗书的最后两行写道:
【等我死后,不要为我立碑,请将骨灰直接洒在海里。】
最后一行,郑淮明握着笔的手明显在抖,一个字、一个字写下:
【对不起,方宜,又让你伤心了。】
【这是最后一次。】
薄薄的纸张飘落在瓷砖地上,方宜捂住脸,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
郑医生来见方方最后一面的,他觉得自己没有“明天”了,所以求她别说分手。
会抢救回来的,郑医生还要学会怎么爱人,还要和方方一起真正幸福下去。
祈祷
手术室门前瓷白的地面上,鲜红血滴被担架床的轮子和脚步踩乱,沿着走廊,深深浅浅、一片斑驳。
那是刚刚推进去时,郑淮明随着颠簸无意识呕出的血。无菌铺单浸透了,顺着边角一路淌下来。
轻飘飘的信纸散落,染红了边角。
心口像被重物锤到粉碎,方宜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闭口不提、轻描淡写的“双亲去世”,竟是如此痛苦到惨烈的一段过往……
将家庭所有不幸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愧疚、自责、后悔于一次次深夜蚕食着这个男人的血肉。
方宜回想起那日的车站提分手,自己那一句脱口而出的“你太自私了”,想起郑淮明紧抱着她剧烈颤栗的肩膀,她痛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明明直到只剩下一具空壳,还在努力善待别人——
他救人无数,却没能救得了自己。
那副光鲜亮丽、温柔至极的外表下,内心早已千疮百孔,还是强撑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去爱她。
方宜泪流满面,因过度的悲伤而缺氧,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她咬破了唇角,满嘴的血腥气,一遍又一遍地喃喃着:“我不知道……对不起……”
要是她知道他很痛就好了,要是她早一步察觉他已经一步步陷入绝望的深渊就好了……
这一刻,浑身沾满了鲜血,方宜心里没有怨、也没法恨了。
——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去爱。
无论是继父何志华的暴怒和抽打,还是池秀梅那永远躲在厨房油烟机后的臃肿身影……面对爱人的隐瞒和回避,她本能地与之对抗,甚至用违心的狠话来自我保护,伤人伤己。
突然,手术室的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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