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秋[破镜重圆]: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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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栩从里面走出来,他的手术服上全是连片血迹,深浅交叠,看着极其惨烈。

    所有人紧张的目光都盯向他,方宜心脏漏跳了一拍,不知哪来的力气先一步冲上去:“李医生,他怎么样了?”

    她眼中满是猩红血丝,碎发因泪水胡乱沾在脸侧,憔悴不堪。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面对过无数悲痛家属的医生,李栩第一次没有了说话的勇气。他不敢直视她,艰难摇了摇头:

    “做……做好心理准备……”

    他手上的,是第三张病危通知书。

    郑淮明胃穿孔的位置很不好,不得不进行部分切除。可他失血量太大,身体已经亏空得不成样子,还产生极强的耐药性,切到一半大出血就引发严重的心律失常,血压一度降到濒危值,又一次心脏骤停。

    若是再有第三次,恐怕再顶尖的医生都回天乏术。

    然而,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根本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一次次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他都在往下坠。

    听完这句话,方宜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脊背止不住抽动。她手抖到拿不住笔,两次掉落在地上,最终还是金晓秋握着她的手,哆哆嗦嗦地把名字签上。

    周思衡背过身去,平日惯会嬉皮笑脸的人拳头紧攥,用力到骨节爆发出“咔咔”的响声,随即一拳重砸在墙面上,深深地埋下了头。

    金晓秋掏出工作卡,红着眼就要里冲:“让我进去!”

    “周主任和陈主任都在里面,你进去干什么?”周思衡一把拉住她,声音竟有些抖,“晓秋……晓秋,你冷静一点……”

    随着李栩最后一线衣角在手术室门后消失,一直呆站的方宜忽然踉跄着扑了上去。

    大门厚重肃白,无比冰冷。

    她拼了命地拍打、抓挠着,指腹上的血迹蹭出一道道交叠短痕,失控哭道:

    “郑淮明……求求你……”

    可惜隔着层层门卡,这声音不能传进那焦灼的手术间,更没法进入她心心念念爱人的耳畔。

    “求求你……郑淮明,再坚持一下,再撑一会儿……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方宜绝望地哭喊,嘶哑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身子脱力地顺着大门滑落,“我不要其他人……除了你,我不要别人……”

    “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字始终亮着。

    方宜的悲怆如泣如诉,让现场的好友都没法、也不敢去劝,生怕触伤了她心中那岌岌可危的线。

    金晓秋半跪在地上,托住她颤抖的肩膀,忍不住偏过头去哽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越来越压抑。

    方宜不断哀求着,祈祷上天能再给她一次机会见到他,一遍又一遍地求他再坚持一会儿。

    她不敢想——那穿着白大褂、永远对她笑得温柔、宠溺的男人,那几个小时前还真切站在雪中将她紧紧搂住的怀抱,那一次又一次触上唇角的柔软眷恋,真的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十八岁在海城河水中将她托起、浑身湿透的少年,二十五岁站在北川校园樱花树下意气风发、爽朗温润的恋人,还有三十一岁西装革履、沉稳斯文,无数次深情注视着她的爱人……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历历在目。

    第四张病危通知书递出来的时候,她情绪彻底崩溃了。

    “郑淮明……你要是死了,我下个月就结婚!”方宜声嘶力竭,用力锤着墙壁,任周思衡和金晓秋两个人都拉不住。一拳又一拳下去,她纤细的指节上充满了淤血,“我说到做到……立刻结婚,彻底把你忘了!”

    说着,她忽然想到什么,恐惧地捂住自己的嘴。

    “我永远都不结婚……我把你的骨灰放在客厅里,守着你过一辈子……”她泪流满面,几近虚脱,喃喃道,“郑淮明,你听见了吗……你要是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我长命百岁、孤独终老……”

    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女孩越来越低哑的哭喊。

    所有人心如刀割,却又都无能为力。

    从凌晨时分,到天际泛白,整整六个小时过去。方宜哭得昏昏沉沉,连抽噎的力气都没有了,软靠在金晓秋怀里发抖。

    或许神明(PJjW)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后半夜没有再递出病危通知书。

    六点刚过,“手术中”的灯骤然灭去。

    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医生缓缓走出来。贴着额头的手术帽边缘早已湿透,他接下口罩,露出一张历经艰辛后疲惫至极的脸。

    “这次穿孔太严重,失血量过多,又切除了一半胃才止住。”周主任表情凝重,简明扼要道,“现在情况很危险,只能先转到重症监护室观察。”

    几年前这名优秀的医生进入二院,待人谦逊温和,工作能力极强,又认真负责。他是亲眼看着郑淮明如何一步步走上来,坐上二院历史上最年轻科主任的位置。

    如今却无声地躺在病床上,九死一生。

    如果不是他刚好值班在医院,整个北川市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将人救回来。

    周主任叹息:“能不能挺过去,还要看之后的二十四小时……情况不容乐观,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

    目光扫视一圈,除了两位本院的医生,最终落在那个悲恸到簌簌发抖的年轻女孩身上。他见过她,月余前在行政楼走廊上,当时似乎在和郑淮明争执什么。

    周主任终究还是不忍道:“他现在没有求生欲,家属找机会多和他说说话吧……生死就算是一瞬间,哪怕是昏迷中的病人,有时家属的声音也能拉上一把。”

    经过一夜精神上起起伏伏的折磨,方宜的思维已经有些迟钝。

    ——做好心理准备。

    短短六个字,多么残忍。

    在这个世界她唯一的爱人身上,一晚上听见了两次。

    什么意思?

    悲痛交加,头痛欲裂。四肢都已经失去了知觉,方宜苍白的嘴唇抖了抖,想问什么叫“能不能挺过去”,想问什么是“不容乐观”,还想问什么时候能进去看郑淮明哪怕一眼。

    然而,短促的气息在喉头流过,她还未能念出声音,整个人就眼前一黑,如同抽断了筋骨软倒,瞬间失去了意识-

    一片黑暗眩晕中,有什么在拉扯着身体。

    右臂刺痛发麻,方宜一阵一阵地发冷。她感到极致的困倦,连抬起肩膀都做不到,但冥冥之中,心慌和急切又催促着她醒来。

    方宜艰难地掀开眼帘,发现自己置身于朦胧的晨光中。

    薄薄的雾气弥漫,四周是熟悉的单人病房。她趴在病床边,一抬眼,撞进了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

    万籁俱寂,窗外的微光落在郑淮明的脸上。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偏过头静静注视着她。

    那目光极其温柔地抚过她眉眼,带着深深的爱意。

    “郑淮明……”

    视线相触,一股暖流滚过四肢百骸,方宜怔怔地唤他的名字。

    她轻轻伸手,想要触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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