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声名狼藉了: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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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忽一时道,“既好些,便该同我说些实话。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徐萃听见,再留下去说不得要大祸临头,便捧着药酒悄无声息走远了。

    姜敏一直盯着他,见他不言语,便知自己猜对,“什么时候想起的?”

    “在那个冰窖里……”男人道,“外头火起的时候。”

    他陷在冰里,外头有火。姜敏听得心中一恸,半日才能说出话,“都想起什么?”

    “都有……”男人道,“陛下救了我,我一个人在陛下内殿……陛下陪着我……我们去看灯……”又道,“我记着,要给陛下做个灯……竟不中用,就忘了。”说着便攥住她一点衣襟,“等明日我就做出来,陛下也看看我做的灯。”

    过去这么多,这厮竟然只惦记着做灯。姜敏无语,“秦王殿下——没有比做灯更要紧的么?”

    男人闻言怔住。

    “都记起了。”姜敏等不来他说话,便问,“你没有什么要同我说么?”

    男人大睁着眼,惶惑地看着她,“什么?”

    姜敏不答,指尖勾住濡湿的一缕黑发,“我分明叫你离京避难,你——”

    “我既知道废帝要害陛下,当然要回来的。”男人道,“谁知竟不是我助陛下,竟然是陛下救我。是我不中用,这么要紧的事竟忘了。怎么能忘呢?我病着时候,陛下那样待我……我若都记着……便不会一个人熬了这么久……”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沉闷,又苦涩,应是掩在衣料里,“陛下,我一个人……一个人熬了好久……有时夜间醒转……总觉得熬不住,夜……实在太漫长……”

    姜敏记起虞府书房数不清的卷轴,心中酸涩,“难熬怎的不来寻我?”

    “我忘了……我也不敢。”男人梦呓一样道,“陛下是天上的人……我从来不敢想我竟能有陛下……”他说着几乎又要哭,强行忍着,“我记不起了……怎么熬过来的……再叫我回去……只怕不能够了……再来一回,必是活不成的……”

    “遗诏是你拟的?”

    男人“嗯”一声,“我早就藏了传国玉玺,命人送与魏靖公——我是待诏司总管,原就是草诏的,遗诏是我亲笔,用了印,便是如假包换的先帝遗诏,谁也说不了什么——”

    姜敏一手掩在他唇上,“悄声些。”咬牙道,“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做便做了,还敢胡说吗?”

    男人怔住。

    “不许你再同任何一个人提起。”

    男人悄无声息点头。

    姜敏这才放了他,抬手将男人颊边散发一根一根捋往耳后去,“真的遗诏在哪里?”

    “没有遗诏。”男人摇头,“先帝还不及立诏,晋王便在宫禁起事,杀了赵王满门,先帝听见消息昏厥,再也没有醒转过来。遗诏虽是我写的,却是天意。”男人道,“即便先帝当真有遗诏,我也必要烧了——”

    “你快闭嘴。”姜敏打断,“安生些,上有天听,中有神明,底下还有人心,殿下好歹有点敬畏——做了便做了,还不闭上嘴。”

    男人心中一动,“陛下这是恐怕我遭了天谴么?”

    姜敏不答。

    男人目光一直粘在她身上,见她这样心中一动,“陛下当真担心我?”便扑t身过去,双臂勾在她颈上。他二人原就极亲密地贴在一处,如此一来简直分毫不离。姜敏顺势拥着他,勉强道,“是,我害怕。”

    男人听得怔住。

    “天道有常,你这厮做下这等事——我怕你死了。”姜敏转过头,依恋地在他额上辗转亲吻,“你若当真有好歹,叫我怎么——”后头的话说不下去,全消失在二人相抵的唇畔。

    未知多久,男人在黑暗中仰首,喘出一口气,“我早已是遭过天谴的人……那时候既没死,以后……应也不会了……”

    “什么天谴?”

    男人想要宽慰她,不管不顾道,“废帝想登天,做了祭天神卷,以百兽草木为牲,在坚冰封了三牲六畜虎豹狼禽活物作画,我也被他拿了做活牲——他想把我连着画里的三牲六畜一应畜生们一同烧了祭天,带他往生极乐。我既还活着……废帝只怕也登不了天吧……”

    此事姜敏早已知道,听他亲口说出来简直心痛如绞,抬手掩在他唇上,“别说……”只觉喉头梗阻言语艰难,半日勉强道,“都过去了……你还是忘了吧。”

    男人“嗯”一声,仍然埋在她怀里,渐渐困倦上涌,便睡过去。姜敏一直拥着他,等他睡沉,才悄无声息支起身体,便侧首看他——

    眼前人历经消磨,瘦得可怜,因为皮肤过度白皙,又无血色,暗室中隐有浅青的色泽,浑不似人间活物。

    姜敏越看越觉心惊,抬手搭在男人额上——仍在发烧,烫得厉害。平日他生病总叫她难过至极,眼下这样的温度却多少叫她心安——是活着的,这是属于活物的温度。

    朝廷禁活人殉葬已有百年,姜玺不敢公然违祖训,装模作样说做什么“神卷”,其实就是用活人活牲殉他。男人一段话说的轻描淡写,姜敏却知道,为了叫那“神卷”色泽艳丽栩栩如生,三牲六畜都是活物冰封。男人因是画中主角,恐怕神情狰狞痛苦,还特意提前灌过迷药。

    若不是魏行俭眼见废帝情状疯魔,猜不到他要做甚,悄悄喂虞暨吃了一剂保心丹,他早被冻死了。

    男人睡着,又向她依偎过来,“陛下。”他叫着她,“你抱抱我吧。”

    姜敏握住男人肩臂,将他完全拢入怀中,黑暗中两个人额首相触,便依偎着睡过去。

    第90章 我才是替我喊冤

    北境秋日极短,等暑热一过,再有三两场北风起,便就要下雪。郭明玉奉旨筹备北境军越冬所需物资,直忙碌到后半夜才离了外御城回府,囫囵睡过,天不亮爬起来洗漱,往南书房去。

    刚到南书房阶下,便见皇帝文职管事齐仕谦立在阶下,看见她行礼,“下官命人往郭尚书府上知会,竟然还是落在郭尚书后头——今日南书房议事取消,郭尚书回吧。”

    郭明玉一滞,“可知缘故?”

    “陛下昨夜忙碌,刚刚才睡下,旨意今日暂停议事——若有急务,可往凤台叩殿。”

    眼下无战事,再急也急不到叩殿吵皇帝睡觉的程度。但皇帝自登基,从来勤政,还是第一次罢朝。郭明玉难免好奇,“可知何事?”

    郭明玉是皇帝心腹,齐仕谦实在不敢得罪,便含糊道,“应是陛下家事。”

    郭明玉一听家事便不敢再问,仍然往鹂台户部当差。到鹂台便见郎官们交头接耳,只觉什么事发生,独自己不知道,便清一清嗓子,“都在说什么?”

    郭明玉为人严肃,郎官们不必同她八卦,止了议论,拱手行礼,“大人。”

    “怎的不说了——你们方才在议论什么?”

    众郎官闻言面面相觑,听这意思,郭尚书竟是在同他们打听吗?便有一人乍着胆子道,“听闻昨夜内禁卫魏都督连夜出城,追了林相回京——廷狱已经有消息,林相竟然已经拘在廷狱了。”

    郭明玉听得瞳孔地震,“林相——你说的竟是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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