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忠贞不渝: 17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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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清了清嗓子,道:“蔺南星,南下的这些日子里,你的身体可有好好将养?耿信达曾和朕说起过,伴伴在同南夷征战时十步便可杀一人,近乎所向披靡,如今你的身手恢复得如何了,还能动武吗?”

    蔺南星垂眸弯腰,姿态依旧谦卑温和,脑子里的一根筋却瞬间绷紧了。

    若不是有秦屹知提前给他的消息,蔺南星此刻定然是要一口咬定自己可以动武了,但是强行动武会折寿。

    有沐九如提前为他施针改动过脉象,就是太医来诊,也探查不出他现在已经脉息强健,身体好到能同人几十个人打车轮战了。

    他发自内心地什么差事也不想办,只想和沐九如在他们南方的安乐窝里再待上一两年甚至更久的光景。

    但一个变数,一个猜测,改了他的想法。

    ——若是景裕给到他的甜头,真有他想的那么多……

    那么他去北边跑上一趟,给大虞再监军一次,也不是不可。

    只要景裕给他的够多。

    不然的话,他就是装病、打断自己的腿,也要留在京城或是南边,绝不可能离开沐九如半步。

    蔺南星心里想了一箩筐的事,嘴上却瞬息做出应答,道:“谢陛下挂念,奴婢的身体已好了许多,动武大抵不成问题,至多再养个一年半载,就能好全了。”

    他也没把话说得太满,留了些转圜的余地。

    景裕对这说辞十分满意,点点头道:“那就好。”

    他微微停顿,笑容稍减,语气多了些严肃和威仪,道:“蔺南星,朕向来看重你,这次调查徐威的差事你办得很漂亮,不像蔺多福那废物,只会给朕丢脸。北边如今战事吃紧,原本的寒州监军管束不住白巡,朕思来想去,这盐梅之寄还得是朕的伴伴才行。”

    蔺南星面露惊讶,又立马克制了下去,沉稳地问道:“陛下,您是想让奴婢去寒州监军?”

    伴伴竟没有一口应下,景裕眉头微蹙,道:“怎么,你不愿去?”

    蔺南星诚惶诚恐,身子弓得更低,就差跪下表忠心了:“奴婢愿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景裕瞥了几眼大伴俊朗谦卑的眉眼,指尖点了点桌面,道:“有什么顾虑别吞吞吐吐,说。”

    蔺南星面色变换,笨拙地组织了好一会儿语句,才斟词酌句道:“陛下,奴婢身为大虞的子民,自是愿为大虞江山尽一份绵薄之力。但监军太监只需有陛下赐节,便可代天子裁制罪员,生杀予夺,不论是哪个奴婢去了,都可为陛下监管好军队,并非奴婢不可。”

    他垂下纤长的睫毛,容色肃穆的脸几乎要躬进了作揖的臂弯中:“……因此,奴婢斗胆揣测,陛下或许是期望奴婢能在寒州有所作为,就如同在冼城时一般。”

    他的伴伴果然聪慧,一点就通,景裕点了点头。

    蔺南星便做出察言观色的神态,又恭敬道:“但监军在营中,无论是坐镇后方,或是随军征伐,都需要依照总将的调度行事。奴婢若是去了寒州,白将军未必会对奴婢委以重任,奴婢忧心自己有负陛下的厚望,不能将差事办得圆满,会令陛下颜面无光。”

    景裕面色稍霁,甚至因为蔺南星说话好听,处处为他着想而勾起了嘴角。

    他语气悠缓地笑道:“伴伴原是有此顾虑。”

    他宽慰道:“那你便放心吧,大虞的军制朕自然知晓得一清二楚,朕既然差你过去,便不会叫你吃亏。你此去寒州,朕会赐你一柄假节钺,此节可行之事你应当清楚;还有朕的亲兵,你点三百人一同前往,这些人可护你周全,也可让你行事不必过分受拘于白巡的调派。”

    景裕的这通安排,对他的大伴偏心之甚,几乎是要偏进咯吱窝里了。

    首先御赐的假节钺便大有来头。

    大虞的符节共有四等层级,蔺南星此前去南军监军时,被赐的是最低档的假节,就已有战时可杀犯军令者的权利了。

    蔺南星在南军监军期间,就秉持符节处置过好些通敌卖国、触犯军令的兵士。

    而景裕要赐他的假节钺,则是最高一档的符节,其所含的权力比起假节来,也大了不知不少。

    假节钺一端是斧钺,一端是旄羽,假此节者可代表天子杀平民、杀犯军令者、杀官员,甚至是杀其他节将。

    因为其所函的权力实在太大,目前整个大虞上下,一根假节钺也不曾赐出。

    三百亲兵就更不用说了,这已是天子能给到一个奴婢最多的兵权。

    有这么支独属于蔺南星的小部队在,蔺南星在军中的话语权以及受重视度,同孤零零一个监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蔺南星眸光微动,景裕又道:“附耳过来。”

    蔺南星应了一声,凑近了些,景裕压低后有些飘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去北边之后,便好生地监军,跟着北方的将士们勤勉地学习兵法战术……”

    他声音压得更低,声如鬼魅道:“若是军中有哪个人犯浑了,再像白巡一样做出蠢如猪狗的决策。”

    “朕给你权利,蔺南星,你可以把他们全都杀了。”

    第179章 长高 蔺南星曾经想过:主子是不能认第……

    景裕的吐息喷洒在蔺南星耳旁, 在屋内冷气的侵染下,似乎也变得又湿又凉,像是一条毒蛇在往耳朵里钻一般, 让蔺南星心头寒意微生。

    景裕这几乎是在明着挑唆他,让蔺南星觉得战况可控之后,就直接把白巡杀了, 大权独揽。

    北军里若是还有谁敢有异议, 那就再杀谁。

    蔺南星持假节钺借天威,有天子撑腰依仗, 甚至可以把北军上下变成他的一言之堂。

    景裕还是一如既往得,总在想些疯癫的主意。

    可蔺南星却有些心动了。

    并非是为天子的宠幸, 或是滔天权势的利诱。

    而是他忽然意识到, 景裕要给自己的甜头,似乎比他此前设想的,还要多上太多。

    这下蔺南星甚至无需伪装, 都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声。

    “咕咚”。

    景裕听见这动静, 眉目舒展,轻轻一笑。

    他的大伴,即便偶尔贪名图利,都只会让他觉得喜欢怜爱。

    毕竟蔺南星向来无所求, 而无所求之人才会更让人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塞进他的手里。

    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因为拥有太多,而人心不足,生出背叛的心思。

    景裕道:“你只管把北军提督好,把仗打得漂亮,最好叫鞑子也同夷贼一样夹着尾巴, 屁滚尿流地滚回他们的老巢去。此战之后,该你的军功,朕不会再让别人占去一丝一毫。”

    他后退了一些,抬起一对亮堂有神的眼来,望着他的大伴,低声道:“朕的奴婢,朕替你做主,南征北伐,又军功赫赫,总该能让你名垂青史了。”

    他也知这谋划并不光彩,因此音量始终控制在只有他与蔺南星二人能听见的程度。

    可音调却因他的此刻的心情而铿镪顿挫,若擂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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