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雪难融: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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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会一直在她身边,而邱一燃也迟早会振作起来,她们还是会一直在一起。

    但事实和她以为的不一样,事实是那断掉的一条腿从此以后横在她们中间,改变了邱一燃,也改变了她自己。

    而可笑的是。

    直到现在,如今再坐在病床边,注视在昏睡中的邱一燃,等一切都从她生命中翻滚过去之后,黎无回才像是再次回到那个时候,然后彻底惊觉——

    原来不过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因为她那个时候绝对想象不到,即便截肢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年半,如今一场小小的发烧,都仍然可以将邱一燃折腾成这个样子。

    而任何一个拥有正常双腿的人,都永远没办法感同身受这种痛苦。

    急诊病房里的医生来来去去,给邱一燃做了各种检查,忙碌间还用语速非常快的英文夹杂着俄文,问了黎无回很多她不清楚的事情——

    例如邱一燃的腿上一次发炎是什么时候,邱一燃最近在服用什么抗生素药物,邱一燃上次更换假肢接受腔是什么时候,邱一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黎无回每次都只是空洞地张了张唇,然后发现自己连一个问题都没办法准确回答。

    所以,最后她只是很努力地拽着医生的袖子,像她这几年在医院看到的很多个表情麻木的家属所做的那样,于事无补地说上一句,

    “求,求求你们救救她。”

    她没发现自己本能地使用了中文。

    于是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忙碌中的医生没有理会她在此刻多余的要求,很多个人路过她,最后有个好心的护士为她停下脚步,不厌其烦地给她解释,

    “只是发烧而已,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死的。”

    黎无回捂着肚子说了声“谢谢”。

    护士点了点头。

    本想离开,却又重新蹲下来,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正不停溢出冷汗的脸,

    “这位女士,你的脸色也不太对劲,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黎无回摇摇头。

    说实话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在痛,“没有。”

    护士抿了下唇。

    但急诊科总归忙碌,她说没有,对方也没有再管她,被喊走了。

    于是黎无回,就只是很安静地守在邱一燃病床边。

    邱一燃很久都没醒过来。

    中途,有个好心的白人老太太,给黎无回倒了杯热水过来,她接下来,然后就要去给昏沉沉的邱一燃去喂。

    白人老太太拦住她。

    表情像是很不忍心,对她做了个手势,“给你的,也要照顾好自己。”

    黎无回愣住。

    对方又提醒她,“但是有点烫,要小心。”

    黎无回又极为勉强地说了声“谢谢”,自己匆匆抿了一口,她感觉不到对方说的有多烫。

    但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邱一燃。

    她还是用棉签沾上了水,等了几秒钟,才去给烧得嘴唇干燥的邱一燃润了润唇。

    不知道为什么。

    在做那些繁复的检查时,邱一燃还有意识,但没过一会,她就烧得厉害。

    整个人的体温几乎是以极快的速度上升,昏迷不醒。

    这大概是她截肢后常见的后遗症之一,因为各种因素身体耗损程度大,所以即便是对常人来说很容易恢复的小病小痛,对她而言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熬过去——这在两三年前更常见。

    白人老太太在旁边看了一会。

    她看到黎无回只喝了一口水就没再喝,像是完全忽略掉自己的生理需求。

    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个年轻人会搞成这样,叹了口气,给黎无回留了条干净手帕,摇摇头走了。

    黎无回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她还在用棉签沾水给邱一燃润着唇,动作很小心,仿佛邱一燃嘴巴上也有什么一碰就会流血的伤口一样。

    按道理来说,邱一燃现在应该很难受,刚刚用了药,又在吊水,她似乎稍微能好受一点,但眉心还是无意识地皱起来。

    脸色在白色枕头上也被衬托得愈发苍白,脸颊上的肉虽说在这几年早就变少。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因为在路上也很辛苦,而且因为黎无回饱受情感上的折磨,又瘦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做噩梦?

    不知道……这个噩梦是不是又跟她有关?

    黎无回平静地将棉签扔进垃圾桶,然后又想——

    毕竟,是她让邱一燃再次躺在病床上的。

    不过……

    黎无回在自己手上很用力地哈了口气,然后又用刚刚那杯水将自己的手捂热,再搓了搓,在自己脸上贴了贴检查会不会凉,才去将邱一燃连着吊针的手背放进被子里。

    然后。

    她再把自己慢慢变凉的手拿出来,慢慢垂落在床边。

    不过反正邱一燃会怪她的,也不只是这一件事-

    深夜的急诊科异常忙碌,黎无回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了多久,但她能感觉到,身边的医生护士总是因为各种事情经过这里。

    每有人经过一次,她就拽住人,不嫌累地问一句,

    “她大概要什么时候才能退烧醒过来?”

    没人能给她准确的答案。

    于是每一次。

    黎无回又都很有礼貌地松手,让医护人员离开,再去很费力地仰头,查看点滴状况。

    直到。

    有个护士路过,提醒她,“你还没有给她按摩残肢吗?”

    黎无回思维鲁钝到没反应过来。

    护士抿了抿唇,看了会,稍稍掀开了邱一燃的被子——

    于是。

    那一截残肢直接暴露在黎无回的视野中。

    第二次。

    黎无回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移开视线,她别开脸,冷汗从下巴很大颗地淌落下来,像拉长的线那般,慢慢淌到她领口。

    滴湿她的毛领,让她很不好受。

    “保养得不太好。”

    大概是看到她像是不敢目睹一样,那么仓促地背过身。

    护士提醒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满,像是责怪,

    “肌肉萎缩得比一般情况下更严重,现在的接收腔和残肢也不是很合适,接收腔比残肢稍微大一些,应该在更早之前就要更换的,但没有换,所以她现在走路都不是很方便。”

    “特别因为现在是冬天,这边天气又不好,再加上硅胶套不是人的部位,也很难暖和起来,她应该会觉得很冷。”

    “作为家属,这一点应该要注意到的。目前来看,她的残肢没有什么伤口,也没有破皮红肿,应该就是属于幻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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