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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细作她薄情冷心》 40-50(第11/15页)
着杯盏往床榻边来了。
他恭敬地立于外侧,垂首以双手将茶盏递上,“护法请用。”
床帐内传来男子的几声低笑,唤他进来侍奉的女人只顾着低声与男子交谈,并不理会外头之人。
手中杯盏灼热,爪牙维持着先前递茶的动作不敢动弹。
他以为是自己方才于门外的窃听举止惹怒了她,因而受到冷待,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可他到底是不敢抬首细看帐内的场景,只得垂首小心翼翼地唤道:“护法,属下知错了……”
那女子闻言顿了片刻,方才含笑言道:“无妨,有劳你将茶送进来吧。”
她还要他服侍,看来并未是真的恼了他。
护法今日格外好说话,想来心情应是不错的。
爪牙心下缓了口气,面上神情愈发恭敬小心,待脱了鞋履,他方才上前将纱帐的一条缝隙拨开,动作小心地爬了进去。
“护法。”
此话未尽,他的目光径直对上床榻内侧以手支颐,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的邪魅男子。但见他此刻星眸潋滟,面上泛起如若赤霞一般的靡丽之色,即便见过了诸多俊逸清隽的男色,亦是忍不住恍了一刻的神。
……虽然此人不中用,可这皮囊当真是蛊惑人的紧啊,难怪护法能对他这般包容。
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将目光转而望向近侧的女子,正要开口说话。
却不想,下一刻一只纤细的手臂从侧方阴影处袭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方丝帕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因着他此刻手中握着杯盏,并未作有防备,即使发现了问题也未能来得及屏气,十分轻易地便叫人得了手。
两眼一翻,四肢俱是软绵绵的失了力道,顺着季书瑜的动作,徐徐滑落于床榻之上,再未有一丝反应。
而那只瓷盏眼看着垂直掉落于床褥之上,也是被她稳稳地接住,其中溢出的些许液体将褥子染湿了一快,浸染出深浅不一的墨色。
她方才的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连贯,像是做过千百次一般。
位于一侧的闻人珏瞧得格外仔细,此刻面上神情莫名,唇边噙着笑,正想要开口说话,但见女子瞥他一眼,却是起身径自往榻下去了。
“你且换上他的衣物,我先去外间瞧瞧。”
季书瑜只留下一句话,便又转身出了里间,再没有回过一次眸。
闻人珏唇边笑意微顿,直起身来望向那背影,面上透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深意。
第48章 溺者逢舟 带我走吧。
夜风缓, 云雨歇。
计划进行的异常顺利,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客堂,直至走出很远, 方才于客堂之后的一片暗林中进行会合。
庙中已经不再安全,一路行来, 处处皆是面生的僧人。
此刻已经接近丑时, 他们却毫无准备睡眠的意象, 反而悉数提着灯火于廊下四处行走,像是在巡视什么, 也足以令人能瞧出其中的几分猫腻。
如今他们尚且不知合一与王氏等人究竟被困于何处,贸然入浑水中去寻人的风险实在太大。而闻人珏的状况又颇为糟糕, 方才被锋刃刺伤流出的血隐隐泛出些许乌色, 也映照了季书瑜的猜想, 他身上的毒并不止是情毒一种。
山间生出白雾,将前方的道路悉数笼于淡色的朦胧烟雾之中。
视线昏暗难以辨认下山去的路,二人也只能凭借直觉摩挲下山的道路,走了半刻钟, 也始终未能行出多远。
实在是不妙的兆头。
再一次进到一条不通的死路, 季书瑜的心陡然沉落,乍然停了脚下的步子, 回首望向身侧之人。但见闻人珏的口唇、皮肤皆褪去了原本的血色, 竟是染上一种森冷的苍白。
时间有限, 他们不能再拖了。
她面露正色, 开口言道:“竖起耳朵仔细听我之后说的话, 此刻有两个选择,决定权我交予你手中。”
跟在后头的闻人珏冷汗涔涔,闻声抬首望她, 唇边勉强带出一个浅笑来,言道:“小夫人请凑近些说。”
原因无他,此刻他的五感正在逐渐削弱,竟是有些听不清晰耳旁的声音了。
可她明明眼下同他离得这般近,近到,他甚至能感知到从她那边传来隐隐暖意。
闻人珏垂首,一双长翎睫羽低垂盖住乌眸中的晦暗神色,握紧袖中冰凉到发麻的掌心,微微有些出神。
闻言,季书瑜却是不解其意,只以为他是怕此处的动静会叫人发觉。
因而只抬眸瞥他一眼,依着那人的意思凑近了些许,附耳言道:“前日你命合一带我下山躲藏避灾,可途中出了些许意外,我二人被堵截下来后又分别被押送于不同的地方……因而至今我仍不知合一的下落。”
“眼下山雾太大,我并无把握能成功将你带下山去。所以,第一个选择,原路返回,去庙中寻找合一留下的线索,之后再让队伍中随行的医师为你进行救治。”
“此事风险颇大。”闻人珏言道。
“不错,赢则生,败则死。”
且死法可能会很恐怖。
二人对此心照不宣。
毕竟庙中那群人,都是爱好剥皮以代之的幽冥恶鬼。
见她神情严肃,闻人珏唇边忽而绽放出一个莫名的笑,他侧过首去,避开她的眼神,问道:“那,第二个选择又是什么?”
“第二个选择,”季书瑜顿了片刻,目光往向前方的那片迷雾中,眉眼沉静,“继续走,来时我曾见到山脚下有一片小村落,里头有几亩药田……倘若你愿意与我一道赌一把,之后,我会带着你继续往山下走。”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说,要带他走。
也是包揽了他这二十载中所有的‘带你走’。
这个还没到他肩膀高的少女,此刻神情是这般的冷静坦然,目光不闪不避地同他相对视,字句清晰地说要带他逃离困境。
尽管她心中另有所谋,二人先前又于鹿鸣山中产生了些许不能明说的嫌隙,可她眼下竟然能将以德报怨做到这般,也已是令他侧目了。
毕竟,那是连双亲都从未予过他的怜悯与善意。
闻人珏那往日雷打不动的笑意此刻终于有些许的松动,他收敛了漫天发散的思绪,眉眼忽而若天际的云一般浅淡缥缈,又若为日光所灼热,忍不住轻轻撇过眼去躲避。
心间云雨尽收,只是这短短的一刻钟,便毫无缘由的卸去了困缚他二十载的满身风尘。
而那片流动于四肢百骸的情火终于是烧到了心头,也将他的思绪烧的愈发旺盛,即便此刻头晕目眩,却也令他感受到一种从所未有的痛快之感。
尽管只是短暂的同盟,二人为局面所困被迫上了一条船,可此刻少女心如明月,眼如清池,就在他眼前。
他看的格外真切,因而更不敢辜负。
罢了。
放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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