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病弱”谋士,战绩可查: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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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若在以往,文若听到顾郎有难,多半会心焦难言,即刻追问。似方才这般平静,一语不发……这还是第一回。”

    “以阿漻的身手,自不会有事。”荀彧沉默片刻,垂眸道,“而以奉孝的脾性,若阿漻……奉孝也不会将此事作为谈资,拿来闲说。”

    听着理智清晰,毫无破绽的缕析,郭嘉笑得更加开怀:

    “是极,是极。所以这‘后来’,也没什么好说。”

    察觉到郭嘉的用意,荀彧不由拧眉:“奉孝,你……”

    “方才,顾郎一下车,就急冲冲地赶往别部的署衙。你我在这聊了许久,倒叫他苦等。”

    只这一段话,便将荀彧未出口的所有话语如数堵回。

    “我还要向主公汇报此次出行的收获,就不打扰文若了。”

    郭嘉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荀彧的肩,转身离去。

    荀彧无声长叹,折步回返。

    ……

    半刻钟前,墙的另一头。

    在一墙之隔,落满树荫的墙角,顾至倚墙而立,聆听不远处的动静。

    他依稀听到郭嘉说了什么“只怕”“你”“不自知”,接着,耳畔只剩沉默,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此处没有漏窗,顾至看不见那边的景象,更无从知晓两人的神态与行止。

    回想方才荀彧所说的衷心之语,顾至一会儿抬头看柘树上凹凸不平的褶皱,一会儿低头看脚边排队觅食的蚂蚁,视线飘忽而找不着定点。

    他的足尖无意识地碾着泥地,仿佛能在地上抠出一座城堡。

    什么“心性纯澈”,“怜老恤幼”,他在文若眼里为什么是这么个形象……

    难道是因为初入东郡时,一个清圂的老人险些摔倒,他顺手扶了一把?

    或者因为城中有贼人拐带幼童,他顺路把人踩在地上,等游徼过来抓捕?

    总不能……是因为他看马小郎每天悄悄躲起来哭,拿了一堆木头过去找他给自己干活吧?

    顾至百思不得其解,目光游离了许久,脑中不自觉地浮现“怜他”“照拂”“护他周全”的字眼,忽然觉得坐立难安,连脚下的城堡都抠不动了。

    好古怪的感觉。

    可是他想不通是哪不对劲。

    脚边的蚂蚁群早已弃他而去,顾至现在连蚂蚁群都没得看,只能盯着树皮上的纹路,数着裂痕的数量。

    当他数到第二十八片的时候,墙的另一面再次传来动静。

    顾至听完后续的对话,实在不明白荀彧与郭嘉在打什么哑谜。

    “绝无可能”,何事绝无可能?

    带着难解的困惑,顾至小心翼翼地顺着另一侧离开,从另一个方向返回。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避开,只下意识地这么做。

    不久,顾至先一步回到署衙,在同侪“你怎么又回来了”的惊讶注视中,进了内室,走到属于自己的席位,正襟危坐。

    又过了一会儿,屏风顶上的帛面透出一道灰影。

    一人走进内室,原本匆匆而行的步伐在进门之后略作停顿,再迈步时已格外从容。

    荀彧从屏风后方现身,在顾至身侧坐下。

    “赶了一路,怎么不去休息?”

    耳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毫不作伪的关怀,并不像郭嘉所说的那般毫无动容。

    顾至想着不久前的事,并未察觉鬓角的发丝已落下一缕,在颊边轻晃。

    旁侧的荀彧留意到这根作乱的碎发,正要如往常般抬手,替他拨到耳后。

    可就在云袖抬起那一瞬,荀彧莫名停住,缓缓地将手收回袖中。

    “虽赶了一路,却并无疲乏之感,便想着过来坐坐。”

    顾至沉浸在芜杂的思绪中,并未察觉方才的变故。

    按照他往日的作风,对于刚才那个问题,他多半会如实回答,直言“我来找文若”“我想见一见文若”。

    可自从顾至不慎听到荀彧与郭嘉谈话,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连带着嘴上的话也多了几分不坦诚。

    顾至想不通缘由,索性不再细想,只当自己犯了尴尬癌,听不得别人的赞言。

    “那阿漻先在这坐着,若有什么需要,可到外间找炳烛帮忙。”

    身旁起了一阵风。

    顾至还未辨明这句话的含义,身侧之人已起身离开,坐到堂屋的另一头,在空置的案前办公。

    带着几分不明所以,顾至望着荀彧,只看到他专心办公,认真处理文书的模样。

    不知为何,几日未见,文若的话语好似少了一些。

    顾至坐在原处,敛眸思忖。

    屋内寂静难言,只有专注落笔与翻阅竹卷的声响。

    别部司马公务繁多,应当是这个缘故,荀彧才无暇与他寒暄。

    顾至不好出声打扰,只是默默来到木架旁,捡起让他头痛的各类文书,帮忙处理。

    好歹做过一世文官,这些公务处理起来并没有那么棘手,但是就和现代考公刷题一样,做多了会让人想吐。

    顾至未曾察觉对面兀然停滞的笔杆,一边处理琐碎的公务,一边昏昏欲睡。

    枣祗、韩浩提倡屯田,由任峻执行……看来,曹操提早拿下兖州,连屯田都提前了。如今屯田五侠来了三个,就差国渊与邓艾了。

    边让等人讥讽曹操,被曹操拉去伐木……没死就行,有了第一次刹车,曹操不靠杀伐震慑豪族,整人的手段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其中多半有郭嘉的建言献策。

    张济、张绣叔侄夺了豫州与南阳,集兵妄动……之前的豫州牧是谁来着?依稀记得是袁绍、袁术交替着任命,跟唱戏似的。

    袁术近日前颅的头发有些稀疏……哎,不是,这谁啊,把袁术的八卦放进公文里,这不是添乱吗?谁想知道袁术的苦恼二三事了?

    顾至忍着睡意,把这莫名其妙的竹简丢到另一处,正要取下一卷。

    忽然,手背被一只温暖的手覆住。

    “累了便去歇息吧。”

    这并非顾至第一次被荀彧覆手制止,却是第一次让顾至留意到那只掌心上的纹路。

    睡意被惊散了些许,他盯着那只手,否认道:

    “尚未觉得疲累……”

    一声低叹从头顶传来。

    荀彧俯身,取走他右手的笔。

    “可我忧心阿漻疲累。”

    荀彧终是伸手,将那一缕作乱的鬓发归回原位,

    “阿漻这般,让我如何是好。”

    耳廓感受到指腹的触感,顾至蓦然睁眼,仰头而望。

    荀彧正凝视着他,眼中带着关切与忧虑,还有一丝难以辨认的迷茫。

    “你旧伤未愈,本就比旁人容易疲累一些,又赶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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