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面馆: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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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热腾腾的饭舀出来,加一勺猪油、一撮猪油渣,再加点酱油,就能一下把皮得上房揭瓦的猢狲们驯化成可爱的人类幼崽,每人都含泪吃好几碗。

    想到鸡飞狗跳和满满油脂味的童年,沈渺忍不住笑。

    她也很久没吃过了。

    取一块上等的猪板油,就要那等白花花、油腻腻的,就像院子里积了一夜厚实白雪积在屋瓦上的样子。

    将板油切成小块,大小均匀,这样好出油,熬出的猪油渣也会大小正好、香香脆脆。

    之后便是炼油,猪板油片一入锅,便“噼里啪啦”爆响不停,之后迅速受热蜷缩,边缘泛起金黄色。

    这时要耐心些,转小火慢慢地炼,猪油渐渐渗出,猪板油片会在油中翻滚,越变越小,颜色也愈发金黄透亮。

    还要记得时不时用锅铲翻动一番,确保受热均匀,不要炸太糊了,炸到油炸香味出来,用锅铲轻轻触碰猪油渣,有明显的酥脆感,便捞出来控油,锅里便剩下一汪金黄透亮的油液。

    满屋子都是猪油香味。

    之后盛出米饭,在中间挖个小洞,浇下热乎乎的猪油,再倒酱油、一丁点盐、白糖,撒一把猪油渣、葱花,便大功告成。

    这是猪油拌饭的基础版,后来有些人家还会加荠菜进去,变成猪油荠菜拌饭;再进阶一些,还会煎个半熟的荷包蛋、切点火腿生菜,又变成豪华版的火腿生菜猪油拌饭了。

    但比起各种升级版,沈渺还是喜欢吃老式纯猪油拌饭,就是猪油、酱油和炸好的猪油渣一起拌进油光光的米饭里,吃起来咔嚓作响,满嘴流油。

    唯独猪油拌饭的油腻,是沈渺可以忍受的。

    她飞快做好猪油拌饭后,不仅是沈家院子,连巷子里、铺子里都是浓厚的猪油香了。

    湘姐儿和陈汌几个孩子都是刚从河边滑冰回来,大冬天热得脑门都是汗湿的,一起去滑冰的刘豆花、李狗儿闻着香不肯回家,将爬犁往家里一丢,一个切了豆腐来,一个拿了糖来充作“饭资”,都眼巴巴地想留在沈家吃饭。

    砚书鼻头耸动,也很努力地拉着脸上热气都还没消散的谢祁冲了进来。

    沈渺便给这些孩子盛了平生第一碗猪油拌饭。

    粒粒分明的米饭上裹着猪油和酱油的颜色与香气,拿勺拌一拌,米粒已从白色变成了酱黄色,每一颗米上都泛着油光。

    猪油渣被小孩儿们用手捻出来挑进嘴里单独吃,一口油渣配一口饭,吃下去的瞬间,幸福感会从舌尖直抵心底。

    谢祁那一碗,沈渺鬼使神差,还偷摸给他卧了个嫩嫩的荷包蛋在底下。

    小孩儿们挤在一起吃,你抢我一颗油渣我也抢你一个,闹得端着碗又开始在院子里追打疯跑。

    沈渺与谢祁远远坐在廊子另一头吃,当他翻出蛋时,耳朵又红了。或许是因刚刚交换过心意,两人竟傻傻地只是埋头吃饭,不知说话。

    吃完后,沈渺干巴巴问道:“好吃么?”

    谢祁也干巴巴的,点头如捣蒜:“好吃,好香。”

    那一天,风带着暖和而熟悉的动物油脂香在沈家荡来荡去,两人捧着拌饭,真是傻得冒泡。可不知为何,这烙印着她童年的拌饭,穿越时空一般被谢祁吃入肚中,她竟然有种奇异的满足感,让她的心情变得格外好。

    好似那个捧着碗等在奶奶灶台边的小小沈渺身边,多了个小小的谢祁。

    她明确的、鲜活的感知到了:她在九哥儿眼里,从始至终都不是沈大姐儿,被他清晰地看到的人,是沈渺。

    真好。

    就在这时候,吃完拌饭去前头守铺子的阿桃忽然来说,有个远道而来的汤郎君说要见她。

    汤?那么巧!这姓氏令沈渺精神一振,她当即便将小女儿情愫抛诸脑后,只低声对谢祁说了句:“九哥儿慢慢吃不急,我去去就来。”

    谢祁温和地点点头,乌黑浓亮的眼眸好似在说我等你。

    沈渺利落地放下碗,赶了出去。

    她撩开门帘子,便看到一身男式胡装,脸上还黏胡子的崔娘子。她穿得厚,晒黑了,风尘仆仆满脸沙,又打扮得这样,让沈渺看得一愣。

    沈渺也不过很久之前在谢家见过崔娘子一面,印象深刻的是崔娘子那死气沉沉、骨瘦如柴的模样,于是从记忆中两相对应,竟没一处能对得上。

    可崔宛娘却已对她行了郑重的叉手礼,在深寒的朔风中,深深地拜了下去。

    第78章 过年之前

    沈渺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崔宛娘直起身来, 与沈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都露出了笑。

    “汤娘子好。”沈渺笑意未减,眨了眨眼, 伸手往附近靠窗的桌子上指了指, “舟车劳顿,请汤娘子坐下说吧。”

    “好,那我也不与沈娘子客套了。”崔宛娘点点头,坐下后又回头对两个亲随说了声,命他们将先去寻一家客店, 把马车安顿好,再将给沈渺带的幽州土产都带过来。

    她摘下头上的胡帽, 随意抹了一把凌乱的发髻,又顺手把脸上的胡子整个都撕了下来, 这下,沈渺才从她的五官里看出了两分曾经的影子。

    那个孱弱的崔娘子,曾瘦得面颊深陷,一张脸惨白如幽魂一般, 如今她的脸已经重新恢复饱满,体态匀亭,肌肤是健康泛红的古铜色。区别最大的是她的双眼, 顾盼间炯炯含光,好似重活了一遍。

    “元娘病体可康复了?幽州一定很冷吧?辛苦你在外头操持了。”沈渺隐去她的姓氏,取过桌上的茶壶, 翻过一只杯子, 给她倒了杯还温热的茶,“我也听郑内知多次说过作坊办得很顺利,真是多亏了你。”

    崔宛娘笑容爽利, 一一道来:“一离了家,我的病便不药而愈了。幽州很冷,今年中秋过后便开始下雪了,我启程的时候雪已经能没过马蹄了,不过越往汴京走便越暖和。至于作坊,沈娘子千万不要说谢,是我当说谢才是。”

    两人说起来今日才算正式相见,但寒暄了几句后,两人便像相识已久的友人一般说话了。崔宛娘为沈渺说起幽州的景色,说起与大漠相连的关山烽燧,一道道蜿蜒数百里,像一条古老沉睡的巨龙盘桓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之上。

    说春时会有漫山遍野的山杏花开,浅浅的泉河淌过草原叮咚作响;夏时幽州也气候炎热,远处的草原一片碧海,草长得又密又高,人卧在里头,像是卧在云端一般;秋时风大风高,登高一望,山川壮丽,雁阵横空,已振翅往南飞。冬时虽寒苦,但天地一白,平沙莽莽皆素裹,另有一种万籁俱寂的孤独之美。

    听得沈渺竟都有些向往了。

    “我跑遍了幽州所有的马场,也看到了真正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原来王维写得好生传神。”崔宛娘提起在幽州的日子,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泪意,可她却笑得明媚,“有一次,登上了长城的望楼,我终于知晓高山之外是何等景色了。”

    山外有山,还有沙丘,有牛羊,有牧羊的獒犬,有奔腾而过的马群,有驼队背负行囊出塞,也有一缕缕塞外炊烟升起。

    “我很好,多谢你了沈娘子。”崔宛娘眼眶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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