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朝: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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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中原楷模崔膺,与天下文宗荀尤敬齐名,并称为大玄的两大文脉砥柱。

    崔家祖上出过帝师,还有为朝廷修法的法学家承。北朝仰慕汉学,曾几度邀请崔膺渡江北上,愿奉他为北朝相宰,风声传到南朝皇室的耳朵里,即遣重兵围守崔膺所居的山间草屋,生怕这位江左大家被北朝挖走。

    传言那日崔膺在草屋敞衣饮酒,放浪形骸,醉笑曰:“凤凰已散,苍蝇争飞,唯有旨酒,余不可言!”

    有在场亲耳听见的兵士却说,崔先生那日,狂笑如哭。

    崔膺满腹智识,却逢中州陆沉,他初入仕时,频频向朝廷进言良策,唯一的夙愿便是在有年之年得见克复中原,却屡屡不得行。

    于是他对朝廷失望,心灰意冷,挂印入山,除了收几个小徒弟解闷,久已不在人前现身。

    朝廷多次请他出山,他都辞拒;

    金陵的一流世家重金延请他为西席,他也未应;

    前几年谢逸夏入山拜访时,也吃过他的闭门羹……

    今日,这位崔先生却主动登上了谢氏的门庭。

    谢澜安阶下相迎,对崔膺揖礼,展袖时,两片广袖如鹤翅飒然振声。她以弟子之礼作揖道:

    “某恭候先生多时,先生愿为苍生出山,某为苍生谢先生!”

    在北伐计定后,她便写了一封长信邀请崔膺上京。

    想这天下除她之外,还有谁比崔先生更渴望南军北伐,勠力中原?

    她要确保此战万无一失,便要网罗天下智囊,崔膺无疑是最重要的强援。

    崔膺比荀尤敬小十岁有余,一身水田道衣,双目炯然,气度燕然。

    他注视着眼前着裙钗行士子礼的英朗女郎,淡淡道:“恭维之言便免了,你在信中说,邀崔某共商北伐战事。我却要问你,北伐交由大司马之手,将在外,以其鹰鸷心性,何容他人置喙。我在金陵纸上谈兵,何益之有?”

    谢澜安在信中,已向崔膺详细地言明利害,若他不为所动,今日根本不会来。

    面对当面的考校,谢澜安神色清逸,不紧不慢答:

    “大司马在阵前,固然君命有所不受,然后方的粮草补给、多线配合,却仍需京中谋定后动。风筝飞出再远,线始终要握在手里,先生多年夙愿,触之已在眼前,不亲自执棋,心甘否?”

    崔膺淡淡颔首,似乎满意,在谢澜安的引路下入府。

    文良玉一旁听得头脑昏涨,还是懵懵懂懂的,看见老师身后跟随着两位青年郎君,皆是崔膺高徒,忙与两位师兄打了招呼。

    今日在府的人,听说中原楷模被谢澜安请了来,皆已在中庭恭候。

    崔膺入府,骤然见眼前人众济济,定目望去。

    只见庭院左侧站着武师祖遂、周甲,老当益壮,身后是肖浪、王巍,其后是贺宝姿,其后是允霜、玄白;

    右侧为首则是谢策、谢丰年两兄弟,丰神俊朗,其后是谢逸夏帐下的襄樊主簿靳长庭,何羡在侧,其后是松隐子,其后是谢澜安看中的两名寒门学子;

    谢晏冬则带着折兰音、谢五娘,翩然立在众人边侧。

    众人一齐向崔先生见礼。

    崔膺看清这允文允武的阵势,心头隐动:眼前诸人看似各自分营,却竟已有合势初成的气象了。

    即便是人群之后离得最远的那两个人,一人青衣冷肃,另一个年轻人襕袍蕴藉,伏鸾隐鹄,看似籍籍无名,亦有不同凡俗的风度。

    谢澜安站在这些人身前,面向崔膺淡然而笑。

    崔膺再看回这年轻女郎,眼神便多了几分深沉的打量。

    “朝廷得信后,只怕很快会遣人来召我,”他问谢澜安,“你待如何?”

    谢澜安反问:“先生的意思是?”

    崔膺睨望谢府的门楣高阁,沉声道:“谢娘子在京的事迹我路上也听了一些,崔某不管你在京师如何兴风作雨,此来只为北伐一事,不耐应付俗务。”

    他之所以肯来,是被谢澜安信中那句“天下未尝无事,非纵即横。*横连则南朝兴,纵合则北朝盛”的见解所打动,想来看一看,陈郡谢氏究竟教出了怎样一位女郎。

    “这般……”谢澜安一听便了,笑道:“既是如此,外头的人我替先生挡着,朝廷忌讳的黑锅我也背着,必不让先生为难。只要先生一偿夙愿,含灵何损之有?”

    松隐子听见这熟悉的以退为进的套路,忍不住嘬牙花子。

    他与崔膺是旧识,走过来和老熟人寒暄:“你老兄也被谢娘子拐来了?可当心,这小娘子雁过拔毛,鬼精鬼灵!”

    谢澜安无辜张眉:“松隐子前辈何以如此说,帮前辈打通您在画技上的瓶颈,本就是做后辈的义不容辞之事啊。”

    松隐子牙更疼了。

    帮他出力?他到现在连一片衣角还没画上呢!

    胤奚站在最末,忍不住偏了偏脸。

    崔膺是不苟言笑之人,既寒暄过,不问下榻之所,当即先问:“可有地方给老夫做沙盘推演?”

    谢澜安正色说有,她早已想好,便将三叔原先住的院子堂厅打通,改成一幢疏阔的议事厅,容纳几十人活动绰绰有余。

    她对庭中人道:“大家都来听一听。”

    崔膺从不开馆授徒,听他阔谈军机谋略的机会千载难逢。眼前的除了本家兄弟,都是谢澜安筛选出来信得过的人——学艺在偷啊。

    这些武人还罢了,庭中的读书人们仰瞻贤师,早已目放精光,心绪激荡,迫不及待。

    谢澜安亲自引崔先生往里院走,行了几步,她回头,清冷的眸海不见玩色:“衰奴也来。”

    胤奚正打算如往常一样默默回幽篁馆,愣了一霎,目光沉静下来,“是。”

    ·

    眼下还未开战,崔膺便先做出南北两朝主要军镇关隘的对峙沙盘。

    他根据已知的两国国力、兵力多寡、山险水隘等等,与谢澜安做初步的议论。

    交谈起来崔膺便发现,这位力邀他上京的谢娘子,非止金玉其表,她对两朝国情与战力的理解极为精深。

    那细枝末节之处,大到北府的骑兵能凿开纵深多长的步军方阵,小到北朝马镫用料的比例几何,无一不涉,有理有节。甚让崔膺怀疑,这女子曾身处战场,亲眼见过大军厮杀。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世人皆知谢娘子从未出过金陵城。

    崔膺的弟子韩火寓这些年追随老师习学兵法,经常复盘两朝旧年间的对战,尚不敢说了如指观,看谢澜安年纪轻,觉得她在纸上谈兵。

    祖遂却肃色道:“我打过仗,水军步军都参加过,可以证明谢娘子并无夸张虚言之处。”

    谢澜安提出个说法,请崔膺帮忙预测大司马过淮以后,攻拔每一座城寨的行进速度,越精确越好。

    她说这话时,深黝的眼底隐雾藏岚,崔膺隐约觉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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